他们小时候就常来,高中的时候翘课,也爱往这边溜,有的小店挺有风格,潭淅勉的耳don就在那打的。
“我们晚上去那里吃饭。”潭淅勉笑着说,又补充一句,“师傅,我刚回国,家乡话说起来有点不习惯了,我还是说普通话吧,您就这么聊,没问题,我们听得懂。”
“行嘞。”
然后又聊到国外,司机说他儿子想出国念书,钱他自己努力赚,不想让孩子因为没钱出不去,但最担心的还是国外安不安全,生活怎么样,怕他吃苦。
潭淅勉想了想:“是比国内要差一点,但选择安全xin高的社区生活的话,也没有国内一些媒体说得那么危言耸听吧。”
喻呈没想到会从别人的问题里了解到潭淅勉在国外生活的细节——华人邻居送的水饺,第一次在超市买到老Gan妈,圣诞节的假期特别长,线上支付没有普及远不及国内方便,快递信件想要收到都很漫长,最快的big约是一个街区外的披萨店,风雨无阻半小时送达。
一些零零碎碎的,将空白填充成真实。
潭淅勉很会说话,不是那种技巧上的健谈,只是让人觉得挺舒服,连他叙述的方式都是健康而明亮的。
“小孩想去,就让他去嘛。人生这么短,想做的一定要去做a。”潭淅勉语气里有笑意。
喻呈透过后视镜去看潭淅勉,这人恰好看过来,对视了。喻呈又慌忙移开。
怕什么呢?喻呈自己也不知道。怕被看出来自己还喜欢,怕再次被拒绝。
可是,想做的就一定要去做a。
人生这么短。
ce再往里走开不进了,喻呈还在找二维码,潭淅勉已经推开ce门,扬了扬手机:“付了。”
“别a。”喻呈尴尬地跟下ce,“多少钱,我转你,你刚回国……”
就差了几步,差点被熙攘的人群挤开,潭淅勉慢下脚步等他。
“都一样。”他随ko说,“这也要算的话,在你家蹭的饭,算都算不清。”
高中的时候,他们两家住上下楼,他的科学家老爸因为工作原因几乎不着家,赶上他妈也有事的时候,他和妹妹潭宁栩就常常跑到喻呈家混吃混喝。
提到以前的事,喻呈感觉他们之间的陌生感瞬间消弥了。确实没什么好算。
两个人好不容易破开人群挤到靠墙根站着,往回看,没有看到艾琳的ce,喻呈掏出手机。
-橙:你们到哪了?
-Aline:堵半路了,你带人先去知宁小馆坐着等,订的桌子就留半小时。
喻呈深吸一ko气,对潭淅勉说:“艾琳让我们先过去。”
知宁是一家私房菜馆,一天就开几桌的那种,虽然身处秦淮河这种景点,但位置很深,七拐八拐的不big好找。
两个人渐渐远离小船摇曳、人chao拥挤的河道,往巷子深处走去,空气是chao湿的,水里淡黄s的月影漾开又复原,两岸的彩灯像展柜里排列整齐的宝石,在越暗的地方看越夺目。颜s又变成一种幻觉,这回是迷离的舞厅,喻呈一个人坐在角落,做壁花少年。
“我记得东边原来都是空的,没这么多房子。”
“变化很big。”喻呈回神附和,“这几年在发展旅游业,还招商引资什么的。”
“en,发展挺好的。”
两人的肩膀时不时相蹭,喻呈忽而在对方身上嗅到了熟悉的沐浴露香气,柠檬掺杂一点薄荷,Gan净又馥郁。潭淅勉刚刚用的是他的沐浴露,他们身上气味相近,想到这一点又让人觉得暧昧。
除了脚步声和衣料的摩擦声,一切渐渐安静下来。沿岸传来歌声渺渺,是你侬我侬的方言小曲。什么我有一段q呀,唱给诸公听。
再往下要聊什么,喻呈纳罕。他觉得潭淅勉再往下问,就要问到他爸他妈,然后突然想到小舅舅,又觉得还是不聊这些好。
或许潭淅勉也是这样想的,他换了个话题:“成片big概什么时候能出来?”
“两天后期,足够了。”还是聊工作好,喻呈感觉呼吸瞬间顺畅不少,“后天中午之前会发给程珏老师。”
潭淅勉点了点头:“所以《杏仁》的角s怎么定,这周就会出结果咯。”
他看起来云淡风轻,好像只是需要一个时间节点,并不是很为结果担心,而喻呈察觉自己或许比对方还要紧张一些。
“如果……我是说如果。”喻呈谨慎着措辞,“如果没有选上,周五晚上的同学聚会你还会去吗?还是直接就回美国了?”
“或许就回去了吧。”潭淅勉眨了眨眼,“我在这每多住一晚酒店可都算在公司的账上。那些美国人可没有这么慷慨。”
“可是那些同学……”喻呈觉得每个字都好艰难,“他们都很想见你。”
潭淅勉转过头看着他,眼睛里笑笑的:“你想不想呢?”
想,当然想。想你留下来。
可是一张嘴却是——
“想如果有时间的话,一起坐下来聊聊天,也挺好的。”
“不讨厌我了?”
潭淅勉说的是拒绝过他的那件事。他为此接收过喻呈崩溃和愤然的q绪,他们也因此关系恶化、划清界限,虽然说他最后不告而别、形同陌路,完全是因为另一件事,但他清楚,少年喻呈当初的爱是真的,恨也无可厚非。
喻呈垂敛目光,看上去像是默认。
时隔七年,其实当初愤怒的q绪都淡去了,年纪小的时候好面子,喜欢、不喜欢,谁先说、谁后说,都太要紧,现在So过的挫败多了再回头看,好像又没什么,付出了本来就不一定会得到回报。
重要的是,想说的话就要说,想做的事就去做。
“那翻篇了。”潭淅勉云淡风轻地笑笑,“下次还有机会回来的话,请你喝酒。”
下次是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