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呈掀起眼皮,掠了外面一眼,觉得跟人叮嘱别走神看鸟,要好好念书,big概率讲不通,只好答,“好像是。”
“它一动不动,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于是喻呈也跟着看了一会:“是有点像假的。”
“它站得那么高,看着窗户里的人,像在思考哎,像个哲学家。”
他想这些简直无聊,喻呈撇撇嘴继续低头做题:“我看你才像哲学家。”
潭淅勉没理会这种毫无杀伤力的嘲讽,只是撑着下巴望向窗外继续说:“你说,如果宇宙里也有一个人,低头看地球,看到我们站在这条路上,也会觉得我们像停在电线上的鸟吗?”
喻呈愣了愣,停下笔,抬头看潭淅勉,又看向窗外更高更远的地方。
他很少会思考这样的问题。甚至很久没有抬头看过天。
他第一次意识到,长久以来被标榜为好学生的他,其实只是看着眼前的、笔下的、看着卷子上那个数字的凡夫俗子。
或者换种说法,世俗的维度和自我的维度,big概是不同的。他达到了世俗标准下的好,好小孩,好学生,好成绩,但是他没有自我,他只是不懂抬头,被神赏玩的一只鸟。
赶到饭店时快十二点,为了等他们两个,没起re菜,桌上只摆了凉碟。
其他人都早早到齐,潭宁栩今儿挨着宋东凭坐,倒挺稀奇,潭淅勉坐下,把头凑过去问潭宁栩:“以往不是可害怕他们叫你敬小舅舅酒,你都不愿意挨着人坐吗?”
潭宁栩翻了个白眼:“我去宋东凭那还书,他顺我来的。”
“哟。最近关系挺好。”
“那是。”潭宁栩捋着胸前的小辫儿冷嘲re讽,“毕竟我脱臼又找不着你。”
“……”
这下理亏,潭淅勉闭了嘴,抬头看人。许久不见,潭安林同志除了头发白不少,看上去老当益壮,面s红润,皮肤晒得黢黑,伸手拍他肩时,力道很big,明明是父亲又显出生疏。之后递过来上一站在文昌搜集的贝壳,他和潭宁栩一人一个,形状和颜s都挑选过,浅蓝s的,和上次不同。
常苒看上去也很高兴,潭安林一直给她夹菜,又感谢她家中辛苦向来一个人撑,老夫老妻的在外面说这些,把她臊得慌,可还是高兴,一边脸红一边笑。
潭淅勉捺着嘴角,虽说他这能说会道的嘴颇有其父风范,但显然他自己很不吃这T。
“你瞧他,光动嘴就把咱妈哄得团团转,So的罪她一点不记得。”
“那人至少还知道动嘴呢。”潭宁栩ya低声音说,“早上我给你带过多少次课本,你谢过我没?”
绝了。
潭淅勉二度吃瘪:“你要不以后去当律师得了,在外面战个昏天黑地,回家就懒得说话了,我能消停点。”
“还真想过,不过现在更想去念社会学。”
“跟小舅舅一样a?”潭淅勉啧一声,转头去找喻呈,“听到没有,潭宁栩说她想念社会学。”
喻呈抬头,隔着潭淅勉去看潭宁栩的脸:“我妈说社会学忒穷,不好找工作。也就小舅舅是个坐得住的。”
“六年以后谁知道什么好就业。”潭宁栩夹了一筷松鼠桂鱼,蛮不在乎。
“你跟爸妈讲过吗?”
“没有。”她咬着筷子尖,转头看了一眼挽着袖子正在敬酒的宋东凭,“我还没想好呢。”
等big人把工作上的事聊完以后,自然而然就转到共同的话题——小孩的学习上。潭安林把筷子放下,打算好好谈谈心,问:“会考都考得怎么样a?”
潭淅勉无所谓,第一个说:“排22吧。”
“年级a?”
常苒被逗笑了:“你儿子几斤几两你心里没数a?”
还真没数。
这时候反应过来,也笑:“哦,班上22。”又追一句:“还行。”
又问潭宁栩,她有点偏文科,高一还没分科,考试一直吃力,得知这次考到16名,还算惊喜。
最后是喻呈。
哪壶不开提哪壶。喻呈攥着手,低头小声回答:“13。”
“很好a。”潭安林陡然提高音量,big加赞叹,丝毫未察觉众人面面相觑,又乐呵呵地对喻翰景讲:“你家小孩太省心,喻呈真给你们争气。”
听的喻翰景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只能陪笑点头。要知道他家喻呈就没考出过前5,13肯定是不满意的,但潭安林又不懂。
以宋东凭为首的一众小辈都在低头忍笑,觉得潭安林实在可爱。也难怪潭淅勉和潭宁栩是这种xin子了。
最后还是常苒拍了他一下:“人家喻呈这次没发挥好。”
潭安林瞥了一眼喻翰景,立刻察觉自己失言,战术清嗓:“哎小孩子嘛,波动是正常的。喻呈底子好,下一次就考回去了。”又朝小朋友眨了眨眼:“是吧,喻呈?”
等到上果盘,Service生把裱花蛋糕一道推上来,喻翰景站起身,掏打火机点蜡烛,第一个数字很快就点燃了,第二个引线藏里面,不好点,所有人七手八脚揪了半天才点上,两个蜡烛都不长,浪费了点时间,烛泪挂下来快要落到奶油上,big家都心急,就宋东凭还想得起来,招呼Service生给合影,喻呈连忙把相机从包里掏出来,递到人手上。
两家这么整整齐齐的时候不多,潭安林的面孔被摇曳火光映得愈发红润,big家一起唱生r歌,眼睛很亮,鼓掌,等他许愿。
咔嚓——
世间事或许有许多不如意,但这一刻是没有的。
这张照片里,妻子有丈夫,儿子有父亲,少年有友人,中年有同路。
不知道潭安林许了什么愿,潭淅勉觉得big概是希望祖国航天事业蒸蒸r上什么的,他也不关心,只想尽快分食那块yo人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