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之后不是解脱,正如难关背后还是难关。然后他想要一支庞big的军队,想要的是完完全全服从他的指挥,可控可进可退的军队。
这一千多年的漫长光阴,不止是在等战神闭关,他也在等这支军队足够清醒,尽可能不为破坏去征战。永远留在魔界,不是长久之计,那些毒果煞泥的解y,有些解y植株过分娇neng不易成活,绝big多数异界花朵迟迟无力开进魔界,说明毒y始终比解y更多。
好比解毒之后,又反复中毒不是长久之计。依危潭想,其实他不想得到仙界,只想得到一片净土,普天之下,没有留给魔族的净土,妖族big多散布人间;人间不可乱混煞气未清除尽的魔族;地府也不可行;如果地广人稀的天庭肯让出两重天,只要两重天,这一战big可以不见血。
他也知道天庭很难接So。在人间,有时候这种q势也算作割城投降,危潭听说过有多少神仙毫不犹豫地反对。
可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他很冷静,也很疲劳,那促使一些仙君与他观点相悖的尊严,一千年多前,孤身走在血红土地上招兵买马,他怎能丁点没舍弃过?促使另一些仙君与他观点相悖的正义,不知是不是诡辩,他已经记不准那样辽远的年头之前,他下定决心进入魔界是为赢得什么甜头了。或者,天仙往往也要认为,各人自扫门前雪,魔界困于天地血红,再怎么不可能自救也须一力自救,哪怕援助,也不能出让天庭半寸土地,何况魔xin莫测。
到底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危潭辗转思索,再三谨慎,同样浩叹无限。
莫说垂丝,就算恨浊真正在世,今r一役,不论胜败,魔族这一阵营,也只有他决策的份。为这一天,他疲倦了整整一千多年。
不管垂丝有何等的目的,也赛不过他的执念。
穿过天门,兵将在望,危潭微微一笑,驭云仿佛闲庭信步。赶在见到血魔垂丝以前,不意,却先注意到了天帝昂cun。
作者有话说:
先说声对不起,年关事多作息乱,外加这篇文有点没动力缺灵感,big纲这段也比较卡文,更新经常请假。过年回家注定还要请,年后会尽量早晨六点更新,最近早晨六点可能更不了。
感谢big家担待。
第40章 昂cun(捉虫)
碧落无边, 两军阵前最显眼处,昂cun在等候危潭。
若回溯起来,已算是等候一千年了。一千年间, 他二者从来半无缘半有意地不曾面对面jao谈, 不曾听过彼此嗓音, 平生几乎素未谋面。
敏锐些的生灵big都早早意识得到,仙魔这一战迟早要降临,无可转圜。
这一点,无关领头魔是不是危潭。
昂cun自知,自己今r伫立云霄,在等的实也不算危潭,不算战役,更多是自己一场少年至今的心事, 一个放不下逃不过的结果。
除了负月有时陪他浅斟谈心, 一向没有生灵知晓, 他身为天帝,却时常不喜爱仙界。
负月么,其实看看脾气静漠, 细鉴柔q随和,若当他柔q随和, 偏偏他又爱孤爱傲,昂cun知道,他很想跳出三界, 不入五行,既不触犯也不遵循什么规矩, 打心底里没将谁当天帝, 谁当人皇, 没将自己当臣子下属,只当成是天帝昂cun一个自由的好友。
负月xinq中存在一层恬恬静静的抵抗力,常人爱称之为顽固也罢,说是冷淡也好,昂cun只叫它作抵抗力。r渐昂cun忆起,似乎自从仙妖时节,山中天帝庙相识以来,出现在他面前的莲花负月便确实总是在对抗着某事某物的,至今为止,尚未停息。
就昂cun看来,花神负月彻头彻尾是个战士,全天庭仿佛属其最与世无争,实际其默默好战,r夜在战,不止针对魔剑。
依然就昂cun看来,他自己便是天庭另一个最好战的神仙,每r每夜,每个时辰,心头天人jao战,无法停息。
这平生他寿命漫长,已经数千岁,太遥远的回忆,难免模糊,好在拥有法术,还可以设法使某些往事的片段永留不衰,任凭那前后左右r子里的细节,笑过的倦过的因缘一一消融入时间。
是以,至今昂cun还记得,他上任天帝以前,曾经也很想解决魔界的问题。
那早不知是多少个一千年前的岁月了,那一年,可能他才几百岁,梦思天真。他不是靠修炼飞升成仙,出生就在天庭,不过不是上一位天帝的子嗣。天庭更偏爱禅让制度。
依依稀稀昂cun记着,初得到权力的那年,他也曾兴奋过,摩拳擦掌过,以为这下子终于有力量有权限去改变遗憾,去照料举世生灵。不曾想,他长久耿耿于怀的古怪魔界一提起,不管是老天帝,还是旁的仙君仙娥,纷纷提醒他:“魔界管不得。”理由千姿百态。
有:“魔族暴虐好斗,杀生无故,过度援助魔界,就是Yang虎为患。”
不错,少年昂cun听听也觉得这话没错。
复有:“世间要做的事还有许多,昂cun,不完成眼前,何必急于求成下一个?”
不错,这话也没错。
还有:“仙魔水火不容,这不是由仙人决定的,是由魔族挑起。昂cun,即使你说服我们,又如何?做不到和平共处的是魔族,不平息他们的杀戮yu望,谁也救不了他们。”
没错,没错。
——只是这是对的,那也是对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为何局面还错着?
——只是昂cun的愿望也包括去得知他们疯狂杀戮,经常不惜同归于尽的动机,然后试试能否平息、解决这动机。毫不知q一件事的动机,总归毫不可能了解一件事,永不可能解决这件事,昂cun认为还有疑点——譬如他很不解魔界那道入ko封印,那道神仙也破解不了的封印:昔年曾有神仙作为俘虏被捉捕进魔界,法力浩瀚的老天帝竟也对那道封印无可奈何。
那样神秘地强big的封印是谁、是哪代魔君、如何施加的?为何如此强劲的敌手,仙界妖界从来找不到一丝半点关于其的传说、生存过的痕迹?这不算疑点么?少年昂cun遂这样解释。
于是亦有老仙君温和地更加指点他:“沧海桑田,失传的人与事自然有之,有些事、有些失传的咒术,不得不承认,古人古神比我们更神奇莫测,更有办法。天地的开创,河海的运行,哪个不是秘密?你不要多心执着了。”
是么?倒也没错。老仙君的这番推测没准确凿是真,只可惜,也可能是假。
昂cun逐渐深深地厌倦起来这种把一切困惑推给历史,推给可能正确可能错误的半透明理由的说法。
只要不去验证,这种理由就一直搪塞得下去,一直诠释得通任何怪事。抵抗这种理由、这种思路,不知不觉已成了执掌天地,忙碌政务之余,他最重要的行动。他选择敌对的不是完全错误的事,不是人人一目了然明知不该的事,所以收效甚微,所以几乎没有谁明白他的寂寥,所以几乎没有谁关心他关心的此事……几千年倏忽已过,他还没有胜。有的仙人认为牺牲仙界是错,牺牲魔界不是牺牲;他办不到,他认为翻手是错,覆手也是错,任由魔界开战是错,任由魔界一成不变也是错。
他是天帝,昂cun反复地想过,我是天帝,身为天帝,面临这三界上下,面对着每个生灵,我不是为偷懒而继任。身为亿万生灵之一,面临这三界上下,面对着每个生灵,我依然不是为冷漠而降生。
又有何用?困住他的不是不思不想不梦,而是两难的抉择,必错的选项。在九重天,这片晴亮清澈,安全太平的乐土,他格格不入,心灰意冷,哪怕表面上他是这里的主宰者。
他不能不顾平衡,不能指望不考虑走出每一步的后果与震dang、恣意妄为,凡事也会奇迹般地苦果化甜、big事化小,不能像一些凡人似的无端幻想碰碰运气转危为安。他却一点也不喜爱不执着,一点也不喜爱束手无策,他恨等待,他至少恨不能了解。
……何必如此。
终于,捱到今r。
两军对垒,剑拔弩张,昂cun定睛遥望姗姗来迟的魔尊危潭。往昔双方见面也不big有用,今r任谁劝阻,昂cun也打定了主意在一声令下乱战开始前,先得见一见他。
算算因为负月渡劫那二三十年,在人间,昂cun也谈得上见过他,偶然瞥见过几眼严他锐。不过,对比渡劫身份严他锐,危潭这个身份,面s举止还要疲惫很多,掩饰了亦掩饰不尽,具有像昂cun这类太平岁月中也不断独自征战着的生灵一眼看得穿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