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虞砚来了这一个月的时间,连去外面逛逛的时间都很少,自然不知道地下室的存在,也就对温纯此时表现出的担忧难以理解,可事关温朝,他也跟随着提起一ko气。尽管他心里感到困惑,但鉴于温纯并不知道他和温朝之间只是一纸协议的关系,为免再让温纯生疑,还是将疑问都咽了下去。
温朝不在,温纯也恹恹的,没了兴致,说要复习,回了房间。
虞砚被晾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更何况他来了温宅这段时间,连宅子内部的房间构造都没弄清楚,最终还是决定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最为保险不出错。
为免迷路,他沿着温朝离开的路朝着宅子的方向往回走,但走近了却发现不是他熟悉的big门的方位,路上碰见修剪灌木的工人,人家无暇搭理他,他有心想问路也只好作罢。
温宅里,他唯一熟识的就只有周荃和厨房的程阿姨,这会儿左拐右拐进了宅子内部,走得虞砚头晕,索xin顺着一条嵌着彩s玻璃窗的走廊进去。
这条走廊采光很好,装潢j致,想必穿过去应该会到big厅,但虞砚越往里走,却发现光线越微弱,直到尽头出现一扇黑金雕花的门。
没有别的路了。
他站在门ko,犹豫了几秒,正准备转身就走,冷不丁听见从房间里穿出的玻璃制品重击在墙面上的溅开碎渣的声响。
他愣了几秒,站定脚步凝神细听。
或许是他的错觉,再没有别的动静传出。
虞砚没来由地心里感到不安,纠结片刻,走到门ko,试探地抬手在门上敲了敲。
还是没有回应。
他暗暗松了一ko气,正打算原路返回,却听见极细微的“pia嗒”一声,big门从内向外缓缓斜开一条缝隙,温朝微哑的声音从里穿出:“进来。”
虞砚眼皮狠狠一跳,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跑,然而温朝仿佛长了眼睛,又或者门ko其实是安了监控,房间里的温朝能看到。逃跑的念头甫一升起,温朝的声音就再度响起:“虞砚,进来。”
虞砚认命地上前一步,沉了一ko气,抬手拉开门。
——房间不算big,只有二三十个平方,地面和靠墙的长椅转角处却都仔仔细细铺了一层软垫,四周散落着各式各样的QI械,虞砚不懂是什么,但big致能猜到用处。
但门ko旁的墙上有一面屏幕,屏幕中的画面正是门外的走廊,想必温朝刚刚就是通过监控传来的画面看到是他在门外的。
他的视线寻着温朝的身影投向房间正中,陡然一凝。
温朝坐在地上——虞砚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狼狈的模样——他穿着一件白s短袖和灰s的运动裤,身上的短袖已经被汗浸透,透出皮肤的颜s,而他一向打理j致的头发此刻也格外凌乱,湿润地贴在鬓边。
两只护膝被随意地扔在一旁,碎玻璃散落一地,勉强能从big块的一只玻璃底看出个原状应该是个水杯。
虞砚的视线不So控制地落在温朝胡乱蹭着血迹的腿上,他不由得摒住了呼吸,有些无措地往温朝的方向走近了几步,慌乱间抬眼却zuang入温朝毫不掩饰愉悦笑意的眼里。
他笑得实在太畅快恣意,与他腿上的鲜红的血形成鲜明对比,落在虞砚眼里更觉得心惊ro跳。
“愣着做什么,过来抱我出去。”温朝放松地呼出一ko气,看虞砚显得慎重又小心的神s,微一挑眉。
“你伤到哪儿了?”虞砚皱着眉,绕开一地的碎玻璃,想要简单处理一下温朝满是血迹的腿,却无从下手。
温朝自己动手将曲起的那条腿的裤脚卷到膝盖上,露出已经凝血的一道伤ko。在虞砚的注视下,他毫不犹豫地将食指按在上,指尖用力,那道伤ko便ro眼可见地撕裂开,翻出鲜红的nengro,血Ye汨汨涌出,顺着几近透明的小腿j肤流下。
但温朝毫无知觉,甚至维持着脸上愉悦的笑容,将伤ko里ro眼可见的碎玻璃渣拨了出来,这使得他指尖也染上殷红的血迹。
虞砚:“………………”
虞砚一脸毛骨悚然地抬头看温朝,感到匪夷所思,“……你不疼吗?”
温朝扬脸看向他,歪了歪头,眉宇舒展,露出个近乎天真的、快乐纯粹的笑,“疼才是好事。”
虞砚难以理解,只觉得后脊发凉,直觉告诉他应该远离面前这个人。
温朝很自然地抬起手臂,等待虞砚低头把他抱起来。虞砚看懂了他的示意,身体僵直几秒,Wan腰抱起温朝时忍不住低低嘟囔:“疯子。”
他声音很轻,但俩人之间的距离极近,温朝能听到。温朝抬了抬下巴,露出形状好看的喉结,眯眼看着虞砚。
虞砚感觉到他的视线,有些心虚地没低头看他,温朝忽地笑了起来,愈放愈big的舒朗笑声连带着胸腔间剧烈的震动一同传递到虞砚身上,叫虞砚也能感同身So半分他此刻的酣畅与愉悦。
温朝笑得累了,索xin将自己身体的重量全部倚在虞砚身上,懒懒地抬手向虞砚指示角落的一个侧门,虞砚抱着他顺着侧门出去,才发现这个地下室连通着三楼温朝的卧室。
温朝的j力实在差得离奇,只是短短几分钟的路程,虞砚偶一低头便发现温朝靠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记忆中的温朝,或是笑脸盈盈地威b利yo,或是冷静至极的打量审视,外露的每一丝q绪都像是经过j密计算的,从不会像今r这样失控。
电光火石之间,虞砚蓦地意识到,被他骂作“疯子”的温朝,或许才是温朝吝惜地向他展露的半分真实。
虞砚从y箱中抬起头,望着陷在柔软被褥中沉睡的温朝,惊悸困惑褪去后的心尖某处忽地一动,牵引出蠢蠢yu动的探知yu。
伤ko是被玻璃碎片划出的,虞砚小心翼翼地用双氧水简单清洗伤ko四周,确定没有多余的碎渣才接着喷止血y。之前替温朝上y的那条伤ko已经落痂,只留下一道浅白的印痕,新新旧旧地同其他伤痕jao叠在一起。
处理好自己力所能及的部分,虞砚收起y箱,转身离开卧室,出门恰好zuang上他准备去找的周荃。
“周伯,”虞砚松了ko气,“正要去找您。温总在地下室So伤了,我刚刚不小心zuang见,抱他回了卧室,简单处理了下伤ko,你看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周荃了解清楚q况,又追问了几句后松了ko气说应该没事,紧接着不无疼惜地叹息道:“温先生说这样的小伤,不用叫私人医生。”
言下之意,这已经成为常态。
“刚开始的两年,温先生经常把自己关在地下室,一待就是一天,”周荃顺手带上门,领着虞砚下楼,“医生说康复训练要循序渐进,不能急于求成,至于温先生听进去多少,我们不得而知。但地下室里的水晶灯、装饰用的玻璃瓶,无一幸免碎了一地。”
彼时的温纯心疼又惶然无措,紧紧拉着温朝的衣袖,带着哭腔叫哥哥,问他疼不疼。
温朝漆黑的眼里透不进一丝光亮,毫无生气地凝视着她,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抬起手生疏地meme她的头发,声音发涩:“不疼。”
但对失去双腿知觉的温朝而言,能够感觉到“疼”,才是一件好事。
周荃叹息着往卧室里看了一眼,但还是遵循着温朝的规矩提醒虞砚:“温先生强调说与这相关的事都不要让小纯小姐知道,不要引起她不必要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