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解释,虞砚脑子里划过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哦,原来黄哥是提前从自己的报酬里分了五分之三给他,难怪他那么苦ko婆心、说出三十万的表q又那么ton心。
温朝从头到尾的目光都一直落在虞砚的脸上,将他所有细微的表q变化都看在眼里,解释完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了,语气低落:“如果你不是自愿的话,那你走吧,我不想强迫你,钱我也会照常给他的。”
虞砚从来没在温朝身上感So过这样的低微退步,他不由得抬眼看向温朝,猝然zuang入温朝黑漆漆的眸子中,那些被ya抑着的、郁悒又失落的q绪将他的目光染得湿漉漉的,猝不及防地在虞砚全副武装而来的心防上拨开一条裂缝。
虞砚不适应地仓促地别开视线,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如果温朝态度强硬、或是轻佻地软xin胁迫他留下,他肯定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可是……
“小砚,”温朝又低低唤了他一声,语气轻得像是怕惊碎什么,“你别生气。”
虞砚又是烦闷、又是挣扎地咬了咬牙,最终粗重地呼出一ko气,动作粗鲁地拉开温朝对面仅剩的一把空椅子,索xin坐了进去,冷着脸面s沉沉地看着温朝:“有什么话就说。现在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也没什么所谓的合作协议,你别装得一副很关心我的样子,我不是你的好堂哥,不喜欢看你这些把戏。”
温朝的神s有些So伤,眼帘微垂,“我没有。”
虞砚不说话了,视线无意中落在温朝jao握着放在桌面的双手上,却发现温朝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他当初原本是打算送给温朝作生r礼物的戒指。那枚戒指甚至没来得及送出去,他就被温朝押着签了离婚协议,也是亲耳听见温朝叫保镖扔掉的,现在为什么会戴在温朝手上?
明明在来之前就做过无数次心理准备,反复告诉自己只要彻底结束这一个结果,可现在临到了温朝面前,他的所有冷硬态度和尖锐话语又像是一拳砸进了棉花里,非但没有提升自己的气势拿到主导话语,反倒被对方弄得心乱如麻。
“小砚,你还记得吗?温阑刚回来的时候,你问我很多次,为什么一定要你在他面前配合我演那一出戏,当时没有回答你。”温朝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神专注,时不时摩挲在戒指上的手指也透露着他此刻没有多少底气的心绪,“我说等合约结束之后,就会和你解释。你肯定还有很多其他的疑问吧?我都可以一一回答你,小砚,你现在就可以问。”
“但我不想听了。”虞砚硬邦邦地出声打断了他,“温总您还和我强调过,我们只是协议,您利用我达到您的目的,我也从您这里获得相应的报酬,仅此而已。”
他深吸一ko气,狠了狠心,不惮以最big的恶意地反问温朝:“当然,我也听说了,现在你的好堂哥锒铛入狱,你那么爱他,肯定很着急吧?怎么,现在找上我是要我化个仿妆代替他进去吗?还是说,你虽然很爱他、但他进去了,所以你又需要我来你身边,做个替身?”
他话一出ko就有些后悔,放在膝盖上握成拳的手指不自觉用力地攥了攥,却忍住了去看温朝表q的念头,他不想一时心软重蹈覆辙、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噩梦。
尽管温朝有提前猜测过虞砚见到他可能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也自认这都是自己活该,但他还是没想到虞砚会这样说,错愕地张了张嘴,一阵难言的沉默过去,他终于艰涩地开ko道:“我好不容易亲手把他送进去,怎么可能让你去代替他。”
虞砚一时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听,惊讶又防备地抬眼看向温朝,“什么?!”
温朝不躲不闪地和他对视,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重复:“是我亲手把他送进去的。从和你签协议开始,或者说,更早之前,这就是做给他看的一场戏而已。”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得虞砚晕头转向,他很难理解温朝的用意,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说来话长,”温朝将一盏例汤推向虞砚,再次软和语气,请求地问他,“如果可以,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吃一顿饭,听我讲个故事吗?”
他看了一眼腕表,补充说:“不会耽搁你太久,饭后我就派人送你回去。”
虞砚抿了抿cun,目光从他脸上垂落至面前的例汤上,默不作声地接过来,没什么胃ko地捏着勺子慢慢搅了搅,轻咳一声,刻意冷声说:“太长的不听。”
“你可以随时走。”温朝目光灼灼,不明显地松了ko气,虞砚低着脸没有察觉到他的神s变化。
“违背协议的是我,所以现在在我这里,你拥有最高的话语权,你的所有要求和决定,我都会无条件听从。”温朝说得很慢,语气却很郑重,拽着虞砚回忆起了两人当初修改协议时温朝亲手写下的最后一条。
“若甲方协议期内违约,乙方可依据本条款要求赔偿,赔付方式及内容由乙方决定。”
但按温朝当初的说法,这份协议自一年前他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名字就失效了,何来的温朝违约呢?
虞砚心神不宁,搭在碗沿上的指尖无意识地点了点:“你先说。”
“十岁那年,温立从福利院收Yang了一个男孩,比我年长两岁,那时候我父母忙于事业,无暇顾及我,于是温立提议把这个男孩送到我家和我一起读书生活。名义上我们是堂兄弟,何况年纪相仿,我也算有了玩伴,应该不难猜出来,这个男孩就是温阑。”
“en,”虞砚淡淡应声,“听说过。”
“他从到我家第一天开始,就以兄长自居,对我很好。”温朝垂下眼,自我贬损的字眼从他嘴中出来得格外平静,好像是在叙述无关人等的故事,“我那个时候……虽然不像燕游那样‘混世魔王’得声名远播,但也嚣张跋扈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在外人和亲戚面前还知道装得人模狗样而已,只有他能无条件容忍我的脾气。”
“再后来,我们一起读了高中,在同一个学校、甚至班级,”温朝抿了ko茶润了润嗓子,视线上抬落在虞砚脸上,“你之前问我一直都喜欢男人吗?”
“说实话,我没有真的思考过这个问题,十八岁的我水到渠成地认为我和温阑是两q相悦,尽管我们没有在父母长辈那边正式承认过,但我下定决心,如果父母长辈会阻挠,我也会坚定地选择他,因为他和我说,爸妈、还有爷爷似乎知道我们的想法了,他们不允许。他对我实在太好,我很依赖他的存在、信任他的话,以至于我很多时候忽略了他来不及掩饰的异常。”
“我一直认为他是除了我的父母之外,最值得我信任的人。”他话间顿了顿,微微颦蹙的眉间划过一丝迷茫和嘲弄,“除了我的父母、小纯,还有燕游这样的发小,还有谁会像他一样,无限容纳我的一切、支持我的所有无理想法和做法、第一时间会出现在我身边呢?”
虞砚越听越心烦,脸s阴沉地开ko:“差不多得了,你要是想找个你们绝美爱q的听众,还是换人比较合适,我不想听这些。”
温朝眨了眨眼,注意到他糟糕的脸s,抿了抿cun,接着说下去:“让我失去父母、勉强捡回一条命但注定只能困在轮椅上一辈子的ce祸,是他做的。”
虞砚满脸的糟心烦躁被这急转直下的故事走向给轰地一扫而空,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q来听下去。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如此反复了几次,还是什么都没问得出来,沉默地听着温朝继续叙述下去。
“起初我也没有想过会是他,我费了一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接So这场意外、有可能永远站不起来的事实,但我回家之后,在他住过的房间里看到那本写着我所有喜好、习惯和具体到r期和时间的r程安排的笔记本。”
“我曾经看过,他也坦然地给我看,我以为那是他对我的深厚q谊,所以对我的一切都事无巨细。”温朝扬了扬cun角,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对于我习惯的记录甚至会细致到我上ce坐靠右侧、不爱和父母一起坐ce这么琐碎的事上。而关于提前一两天的r程安排,其中有几个r期,一个是我父母的ce惯例去检修、一个是宴会晚间散会离开的时间点。”
“这本来没什么,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不太对。”温朝闭了闭眼,手指在眉心捏了捏,声音克制不住地泛起凉意,“所以,我找人私下查了一段时间,时间线是对得上的。连警方都鉴定是ce内刹ce失灵的意外事故,也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据指控到他身上,但我知道,是他做的。”
“他是知道我会上那辆ce和父母一起回去的,只不过小纯年纪还小,父母没带她去宴会上,留了阿姨在家照顾她,唯一出乎意料的是爷爷把他单独留下来谈话、没有上ce。司机在遇到意外q况时下意识的自我保护会打方向盘让右侧ce身甩上zuang击点,但司机没有,反而是直直地zuang上了护栏。”
“去年离婚的前一个月,在Kua江big桥上的ce祸,也是他设计的。”温朝深深地看着虞砚的眼睛,“小砚,如果我不和你离婚,我不知道之后他还会采取别的什么手段,但我不敢赌,也不能拿你的安全来赌。”
“为什么是我?”虞砚拧起眉。
“怪我。”温朝轻叹一声,没有隐瞒,“当初和你结婚是为了骗他回来。一方面是爷爷之前和他下过命令,除非我结婚、或者他结婚,否则他不能回国;而另一方面,是他出国这些年,我其实一直在断断续续和他有联系,让他以为我还是和当初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还非他不可。不过他很谨慎,一直在试探我是不是真的如我所表现出来对他q根深种。”
“你为什么当初不和我说?”虞砚看着他。
温朝眸光微闪,按在茶盏上的手指紧了紧,迟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GanGan净净从我身边离开对你更好。”
这听起来太合q合理,但虞砚却一点都没有感到释然和触动,他的心q反倒不So控制地下坠几分。
“十多年的时间,爷爷也还在,他拿不准我能不能查得出来,他太了解我睚眦必报的xin格,一旦我察觉到真相,是不会放过他的,我必须要保证一切都万无一失。至于翟原,和从前的那些q人,都是他使手段送到我身边来的。”
“你既然知道翟原是他的人,为什么还放心让他给小纯补课好几年?”虞砚很难理解。
温朝不自然地轻咳一声,略有些躲闪地侧脸避开了他的凝视:“他从被收Yang开始就送到了我身边,和温立ya根不存在所谓的父子q,就算温立告诉他、我找了个像他的人结婚,他也不一定会相信,而由他自己亲手挑选的人,亲眼看到你和我住在一起,会可信得多。”
“而且翟原有私心,他的家庭背景和他自己的xin格jao育让他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比起其他人,要让我放心一点。当然,你配合得很好,他信了,他其实早就回国了,只不过一直在等订婚礼,只是没想到突然变成了婚礼,我也和你领了结婚证。”
“如果是原本的订婚礼,他出现了,你是不是会取消?”虞砚眉头紧锁,脑海中一闪而过当初婚礼的q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