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许已经不是第一回进入书房了,他靠近书柜,熟练地将机关打开,闪身进了后面的暗门。
这间密室的空间并不算big,有一张书桌,另一边的两个柜子,一个全部摆放的各式Qiang支,而另一个多是些古董珍玩。
墙上很Gan净,唯有书桌上方悬挂着一幅山水古画,没有落款,亦没有题词, 甚至画工也略显稚neng。
唯一的价值big约是年代已十分久远。
林知许没有将目光过多地停留在上面,他蹲下,从柜子最底端的一个cou屉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卷轴放在书桌上。
随着卷轴被缓缓打开,一副好似山水画一般的地图展现在他的眼前,林知许忙将台灯拉亮,取出怀中纸张铺平,随着笔尖沙沙作响,他仔仔细细地临摹起来。
段云瑞说要前往南桥的一瞬间,林知许差点没能掩饰住自己骤然狂起的心跳,更令他没想到的是,一向不会带他出去公务的段云瑞竟提出要他同去。
拒绝使心中的不安无限放big,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林知许十分清楚,他所知的谢天武也不过是冰山一角,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手中到底还有多少未知的王牌。
他只知道如果图不能按时jao上去谢天武绝对不会放过自己,不,当然不止自己,还有段云瑞。
笔尖随着心跳的加速而微微颤动,林知许蓦然醒神,慌忙抬手,却仍在纸上留下了一条偏离的线条。
呼吸在这一刻停滞,视线凝聚在这条极为突兀的斜线上。
没人能懂得林知许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他猜想段云瑞应该同样无法理解。
但没关系,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他要保护的人,哪怕最终的结局里没有自己 ,他亦无憾。
林知许深深地吸气,飘散的目光凝结、坚定,再落笔,就着那条偏移的线斜斜而上,与卷轴上山水的走向,截然不同。
墙那边的收音机持续地唱着,隐隐传来的歌声只要还在,就没人会上来打扰他。
垂下的额发遮住了眉眼,林知许专注于笔下,就连上面的字迹都模仿地惟妙惟肖。
但字迹同,字却不同。
微顿、提笔。他写完了最后一个字。
胸ko屏住许久的那ko气缓缓吐出,林知许俯身吹Gan最后微chao的墨迹,cun角露出了自段云瑞离开以来第一次浅浅的笑。
从书房出来的一刻,如释重负,林知许端起已然凉透的饭菜,这几r来头一回下了楼。
“这个凉了。”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都不由地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一人忙上前接过饭菜,“那我去给rere。”
林知许左右瞧着,却没寻着想见的身影,
“小杏呢?”
“她?”接过饭菜的下人一怔,“昨天夜里回乡下了。”
夜里,回乡下?!
昨晚天擦黑时他还瞧见小杏一切如常的在厨房里帮忙,并无半分要离开的意思,更何况她要离开怎么可能不与自己说?!
“她为什么回乡下?”
“不知道,我看到是宋焘带她走的,只说是家里要她回去嫁人。”
“对a,奇怪得很。”旁边的人也凑过来,“要走也该是白天,怎么会半夜里说走就走。”
“别说咱们,就是姚婶也不知道,早上她还叫小杏去替她打水,才知道被宋焘带走了。”
林知许轻轻抚住胸ko,那张画好的图正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身上,眼见只要jao给小杏就能将此事jao代,她却不见了。
偏如此蹊跷,透着不可名状的诡异。
林知许隐隐觉着事q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而去,可他却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再等下去,至多再两r,段云瑞就回来了。
他必须想办法出去,把这张图送出去。
棠园的夜,是极静谧的。
“今儿的灯怎么熄得这么早。”巡视院子的下人抬起头,眼见着主卧灯灭,打着手电自言自语地朝配楼方向走去。
他离开不过片刻,一个黑影小心翼翼地靠近门边,见四下无人迅速没入了海棠林中。
头顶那一团团粉白如云的花朵已被无月的夜幕染上清冷的灰,时不时地扫过顶发,带下几片极轻薄的花瓣,随着身影的前移带起的风,飘忽地落在身后。
寂寂无声,却缓下了林知许焦灼的脚步,他忽而站定,抬头望去。
原来在他沉湎于皇陵地图的时候,海棠花已悄无声息地怒放于枝头,只是今年的花似乎开得格外多,密密丛丛,挤挤挨挨,将枝头沉沉坠下。
林知许忍不住抬手触碰已垂在眼前的那一丛花,可不过刚刚碰到,脆弱的花瓣便倏地脱离而下,他一怔,缓缓将手垂下。
他突然恨自己长了这一双脚,若自己是这园子里的一株海棠树,就能r复一r,年复一年留在原地,哪怕是有一天死了,哪怕被付之一炬,也只会沉进塘底和成烂泥,谁也不能带走他。
心里叫嚣着留下,可双腿却在离开。
如果有机会,希望还有机会,让他能坦白一切,毕竟他爱他不是吗?
他也爱他。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求收收下一本要写的《孤鸾》哦,拜托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