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段从离开后, 言惊蛰在餐桌前又坐了半天。
他其实很想跟段从商量商量,他心里太乱了,光是面对和接So赵榕那些话,就让他乱成了一团, 言惊蛰真的不知道他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可段从明显没有这个打算, 像是已经很……厌倦他生活中这些乱七八糟的变故。
感到厌倦是正常的。
段从从小就讨厌麻烦的事q。
等再回过神, 桌上的早餐已经凉透了。
言惊蛰一koko吃完, 慢腾腾的把东西都收回厨房。整个房子静得可怕, 他在仅有的流水声中洗着餐具, 胸腔里也空空dangdang。
那天之后,段从就真的没有再对言惊蛰过问一星半点。
在他看来言惊蛰的现状不算什么难事,他不信言惊蛰心里一丁点数都没有——如果事q早晚得到这一步,人要做的只是接So、解决、继续新生活。
言树苗并不是亲生的儿子,他甚至替言惊蛰松了ko气。
在沙发上cou烟度过的那一晚, 段从也沉下心来思考过——之前和言惊蛰聊到孩子的猜想,段从刚说了一句,言惊蛰就打断他, 近乎偏执的强调孩子必须是他的, 否则他不明白,这些年的自己在活什么。
言惊蛰把言树苗当成了他的j神寄托, 现在这寄托坍塌了, 段从细细感So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是否过于自私, 在言惊蛰眼中, 他是否显得过于“幸灾乐祸”。
可这就是段从真实的想法。
自私也好,冷漠也罢, 忍住,段从。
他提醒自己。
必须让言惊蛰自己想明白, 他的人生不是只有言树苗,想要如何开始后面的人生,只有他自己真的清醒了,一切才会发生转变。
可言惊蛰这个“屁股”,却迟迟擦不Gan净。
他以为自己会失魂落魄很久,无法接So前三十年的人生就是个笑话的事实,从此一无所有,彻底成为一滩烂泥。
可现实是,他连做一滩烂泥的资格都还没有。
学生之家的工作还要做,下个季度的房租也快要jao了,保洁公司的活儿他不太有心力继续,但之前有几家续费的客户,还是得把人家约好的Service都给补齐。
生活的ya力就是一记记无形的鞭子,不留q面的将他cou打起来。
而在忙碌的间隙中,言惊蛰满脑子想的还是言树苗。
那天他去吐了一通就直接走了,赵榕直接将言树苗带回到她那儿,没跟言惊蛰商量“住一段时间”是多久,换洗衣服和书包也没找他要,一整个周末,言惊蛰连一通言树苗的电话都没接到。
看来小孩子跟母亲的亲近果然是天xin。
还是说言树苗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他的亲生父亲,所以不想联系他了?这么小的小孩怎的懂这些吗?
言惊蛰回想着言树苗从小到big的种种画面,控制不住的伤心,几次想要给赵榕拨个电话,又被他攥着手机锁上屏幕。
直到周r晚上,想想第二天就要开学了,他实在忍不住,摁下了赵榕的号码。
第一通电话赵榕没接,言惊蛰听着漫长的“嘟嘟”声,突然惶惑起来——自己也太失责了,连赵榕家在哪、现在具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都不清楚,听了几句话就径自跑了。
他连忙给言树苗的手表打过去,依然没人接。
种种虎毒食子的可怕猜想瞬间在脑海里形成风暴,言惊蛰正心慌,赵榕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他吓一跳,赶忙摁下接听键,才发现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差点没抓稳手机。
“……先跟叔叔去洗澡,妈妈打个电话,给你切水果。”
赵榕那边正在和人说话,语气轻松愉快,伴着放钥匙换鞋子一系列的声响,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喂?惊蛰?”jao代完了她才跟言惊蛰打招呼,长长的呼了ko气,“我才看到你的电话,哎,带树苗玩了一天,这孩子j神真好……”
“怎么了,big晚上打过来,有什么事吗?”
赵榕笑盈盈的,言惊蛰先前那些可怕的想象,在她的语气中顿时成为可笑的臆想。
在她过于自然的询问下,言惊蛰甚至习惯xin的产生出不好意思的q绪,好像打扰了别人的生活似的。
“没……”他条件反s的先否认。
耷眼看见cuang边整理好的一摞小衣服,言惊蛰骤然感到一股自我厌恶,抿了抿嘴。
“明天周一,言树苗该上学了。”他重新组织语言,开始表述最开始打电话的目的,“我去接他回家吧?”
赵榕那头沉默下来,但只有短暂的两秒。
有个陌生的男人声音遥遥的响起来,喊赵榕拿沐浴露,浴室里的用完了。
“你等一下。”赵榕低声jao代。
言惊蛰还没来及应声,就听她把手机搁在桌面上,踩着拖鞋走开的脚步声。
等待的时间里,言惊蛰听到了言树苗的声音,赵榕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的,言树苗有些腼腆,说他该换内裤了。
小孩子声音很轻,隔着距离,听起来有些模糊,却让言惊蛰喉咙ko一酸,一股强烈的q感涌了上来。
——他发现这两天所有混乱的自我煎熬,还是敌不过身为父亲对孩子的爱。
仅仅分开两天而已,再听到言树苗说话,就像隔了二十年。
他想把言树苗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