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禾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年轻的皮肤到底是好,没有岁月消磨后的松垮,皮ro之下经脉有力而充沛,多么怀念的感觉a,这种感觉他向往了百年。
谁都有年轻的时候,自然也知道年轻代表着什么,年老从来不只是岁月流逝,也不只是身体各方面的衰退,更加要面临的还有终结。
能再次抛除时间,重回年少,谁还愿意拖着衰颓的身躯归于黄土。
如今占着单禾身躯的正是王鹿。
王鹿其实不满意这幅皮ro,修为太差,根骨也不行,即便王鹿的魂灵是化境,却被身体限制了太多,便是再给他百年时光都未必能重回巅峰。
巅峰的王鹿都没有把握能在一对一的q况下战胜晏尘归,更不论如今修为big退了,正因如此,他身后才带了这么多“人”。
“这不也足以说明我邀你合作的诚意吗?没了附加条件,也不需要你身上藏有的秘密,我们只是单纯合作,各取所需。”
“既然不需要我,又如何和我合作,以你现在的布局,想来颠覆仙门也不是难事吧,我人微言轻,做不到影响big局,我是想不明白你与我合作什么?”
“这你可就妄自菲薄了,堂堂离宿仙尊,谁敢说你人微言轻?便是如今炙手可re的柏明钰,你问问他有几分胜你的把握?”
“我为何要问柏明钰?我倒是想问问你。”晏疏拿出个荷包,从中捻出个东西,“这个是你落在平阳村的吧。”
王鹿一愣。
那东西虽然一片焦黑,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是自己的指骨。
他不明白晏尘归究竟什么意思,谨慎道:“是有如何,如今我已经舍弃了原本的躯体……”
“舍弃?你当真舍弃的掉?”话音放落,晏疏将手中之物向上一抛。
王鹿虽不明所以,但心中的不安让他在指骨凌空的瞬间立刻腾空而起,与此同时晏疏跟上。
两人几乎同时到达,只是目的不同,王鹿想要接住指骨,晏疏却一掌拍向王鹿的小臂。王鹿不敢硬接下晏尘归一掌,慌忙cou手转动身体,堪堪躲过一击打后再回头,却发现树Gan之后偷溜过来一缕黑s的薄烟。起初那缕烟很淡,渐渐的越来越多的黑s飘dang过来,向丝线将即将下落的指骨包裹在其中。
王鹿瞳孔皱缩,冷声质问:“晏尘归,你什么意思。”
晏疏捻着手指,毫不掩饰上面的血迹。
蓝曲这时紧张道:“仙尊,你So伤了?!”
“无碍。”晏疏说的轻描淡写,可王鹿看过来的眼神可不见丝毫轻松,反而像是看见了极为恐怖的事q。
“晏尘归,我也是为了苍生百姓好,这百年里你不在,我却将仙门所做之事看在眼里。当年咱们那么拼死拼活地保下了仙门,虽没能力让所有人都安然无恙,至少没伤到根j,这才让天下在百年内恢复生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go心斗角和相互猜忌!”
“你以为你这段时间遇到的事q都是偶然吗?以为只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让仙门不安,让他们心系天下才对你处处戒备吗?你错了,让他们如此行为的只有贪心,你以为只有我在你身上打主意,你当那些人就没有存此念头?你不奇怪为何这些年仙门甚至连一个化境都不曾见?早年虽有出,却也是靠着灵y生生供了上去,可惜身体不济,各方面都跟不上,没几r就归西了,这些人早不如从前我们那时候勤勤恳恳,心思太杂不在修行上,那些人怕死a,活人谁不怕死,你不怕吗?”
“我问你晏尘归,当年天劫,明知道眼前是死路,在力竭跌落之际,在你被猛so撕咬却无能为力,无人相救之时,你没有恨过怨过?若是死的心甘q愿,你的魂元又如何久久不散,你的法QI又如没在你身殒时化作虚无,甚至何能被萧亓捡回去?你也是怨过的吧,你其实也曾不甘心不愿意离开的吧晏尘归,你问问自己的心,当时活生生被怪物撕裂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
世人只知道当年众仙尊为了救天下以身殉道,却从没有人知道这个殉是如何殉。
没人关心当年的q况究竟如何,也从来没有人关心当年仙尊们究竟是何心境,似乎化境仙尊就应该为天下苍生,他们修为之高,自然也就如仙人一般没有凡人的七q六yu,所以从来也没有人问过,他们死的时候是什么心境,有没有后悔过,在那漫山遍野的怪物中间耗尽了最后一点魂元,成了怪物ko下亡魂。
他们死相并不体面,所以众仙门才从来没有设过灵堂悼念,没有瞻仰遗体,就跟那些死在当时的弟子一样,一抔土、一把火抹去了最后的痕迹。
一旁的蓝曲单是听着都觉得寒心。
仔细想想,这种事q换在自己身上不会怨吗?
所有的一切都为了苍生天下,却死的那样凄惨,如今先不管以什么方法活了过来,却又陷在各方势力的猜忌中,没有感j也就算了,还在惦记着他的修为、他的重生。
蓝曲只想想都觉得窒息,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出生让离宿仙尊答应对方算了。
可他到底不是离宿,也不知道仙尊的思想究竟如何,于是,他见仙尊还是那样不咸不淡地笑了一下,像是在回答他,又似乎只是接着对方的话:“你又不是我,如何知道我究竟所想,若我说,当时力竭连思想都已经成空,怎么死的都不记得呢?人生而向死,死亡是既定归路,且不说仙门弟子,你看那人间百姓,哪一个的结局不是死亡?婴儿降生便是走向死亡的第一步,难不成每个都要愤世嫉俗报复一番?你a,就是看得太多想得太多。”
“我想的多?你若不是年少时卜卦算到了r后的big劫,如何将元灵修成蝴蝶?难不成真的因为蝴蝶好看这种屁话?”王鹿的心xin显然有些动摇,不知道是被那句话戳中,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狰狞,“我只是让你直视自己的心,也是给你一个面对自己真实想法的机会,你又何必以此冠冕堂皇的话来搪塞我?”
“你是说这个蝴蝶?”晏疏手指抬起,一只蝴蝶停在了上面。而后他笑出声,“你们为什么总把我想的那么高尚?”
“若非如此,你又如何高瞻远瞩修了这么个东西?”
“哪来的高瞻远瞩,一时心xin罢了。”
手指轻点,蝴蝶飘飘dangdang越飞越高。
王鹿看向那个方向,是半空越来越big的黑球,其中还包裹着王鹿的一节手指。
活人哪有不畏惧生死,不过是背负不同,所有行使的使命也是不同,上一辈子晏疏所背负的从来都只有师徒恩q。
恩q难报,师尊又于他年少时仙逝。师尊心系天下,晏疏便也只能以天下作恩q。
他晏尘归从来不是个心怀天下的人,也因为这一层的冷漠,师尊才会给予他“尘归”而字,想来那才是看到了将来,看到了那场灾难,生怕小徒弟不顾世人安we置身之外,便是将自己心中记挂放在了小徒弟身上。
晏尘归的点从不在big义上,而是在他周围的方寸之地,入了他的眼,便是奉上xin命也在所不惜。
“我这人高尚不见得,毛病却很多,如今活了两世,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个底线。”
说话间一道寒光突闪,滚烫的鲜血顺着晏疏的掌心流下,却又在落地之前化成灵蝶腾飞而起。
须臾间灵蝶铺天盖地,晏疏冰冷的眸子泛起有蓝s的光。
“上辈子为报师恩,我自愿以身殉道换得天下太平,这天下便是第一个底线。”
王鹿早已不淡定,在灵蝶飞起的瞬间振臂一呼,漫山遍野的Hui玡同时被灌输了活力,嘶吼着奔来。
然而晏疏不紧不慢。
银发飘扬,珠串下的穗缠在头发间似乎在劝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