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越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陆端宁当时过来握自己的手,其实是以为那颗蓝宝石就在他手里。
慕越抓握了一下拳头,心里想起临走前妈妈告诉自己的话:
“越越,妈妈jao过你的事q你还记得吧,见到爸爸要跟他说什么?再重复一遍……不对,要说妈妈好辛苦,爸爸能不能给妈妈送个礼物,送什么呢……送条项链吧,要有亮闪闪的钻石的那种,记住了吗?”
夜里,慕越躺在自己cuang上,侧躺着抱紧了自己的枕头,意识无比清醒,能听到陆端宁换完睡衣上cuang时细细簌簌的声响,他还叫了自己一声:
“慕越。”
当时慕越装聋作哑,闭着眼睛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却清醒到深夜,灯灭了很久,有几个小时了,他翻身下cuang,在模糊的黑暗里me了me陆端宁的眉毛。
醒来之后,慕越知道big事不好了——项链的失主找上门来。
她就站在客房门外,和昨天来过的那几个工作人员一起对着爸爸嘀嘀咕咕,添油加醋地说了很多陆端宁的坏话。
“坏孩子”“小偷”“撒谎”“手脚不Gan净”……
爸爸疑惑又为难地问:“不可能是陆端宁吧,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慕越趴在门ko偷听,这才发现,他昨r的举动到底给陆端宁带来了多糟糕的影响。
他宁愿被他们议论指责的是自己,本来也该是自己,这关陆端宁什么事?他只是没有供出自己而已,凭什么要被她们这样说?!
一道小小的影子走过来,陆端宁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平淡地说:“你藏到哪儿了?可以给我了吧。”
慕越垂下眼睫,拉着他的手,在客厅的一株绿植的花盆里,翻出了那颗蓝盈盈的宝石。
陆端宁接过去,洗Gan净,然后安安静静地走到爸爸身后,把蓝宝石jao给了那群对他议论纷纷的big人。
他说:“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不是小鹿,慕越很清楚,他才是那个坏人,可恶的小偷。
这天夜里,慕越偷偷钻进陆端宁的被窝里,额头抵着他的脸颊,闷闷地和他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
陆端宁很困了,却在冰凉的水珠滴在到脖子上的时候强撑着j神,拍了拍慕越的后背:“你以后不这样了……就没关系。”
“他们不可以骂你是小偷。”
“我知道我不是,你也知道,他们怎么说就与我无关。”
“我才是小偷……”
“你已经还给她了。”
“你会不会讨厌我?”慕越抬起脸问他,“明年你还会跟爸爸一起过来吗?”
陆端宁睁开困得雾蒙蒙的眼睛,低头在他侧颊碰了一下:“你是不是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陆端宁伸手抱住他:“我是为了见你,才来到这里的。”
慕越抬手蹭了蹭湿漉漉的眼睛,突然说了一句:“我好喜欢你。”
“en,我也喜欢你。”陆端宁闭着眼睛问他,“你很喜欢蓝宝石吗?”
慕越愣了一下,隐瞒了离开时妈妈的要求,和自己在面对爸爸时说不出ko的别扭。他做不到理直气壮地向别人索取什么,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达成他们的心愿。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做错事。
“喜欢。”他小声说,声音里又忍不住带了点委屈,“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漂亮的石头,妈妈很想要一颗长得差不多的,可是没有叔叔愿意送他,我不敢找爸爸要,就想……”
现在比陆端宁一贯的入睡时间迟太多了,他困得神志不清,听不清慕越瓮声瓮气地在说什么,只模糊地听到“喜欢”两个字,便下意识地承诺说:“我送你一个……”
慕越问:“为什么?”
陆端宁没有回话。
“小鹿?”
陆端宁还是没有出声,耳边只有他清浅的呼吸声,慕越悄悄戳了一下他的脸颊,才确认他真的睡着了。
慕越又缩了回去,小声嘀咕:“你不会打算从你妈妈的鱼缸里捞一个出来吧?”
那颗蓝宝石送给自己了吗?
慕越不记得了,但似乎有一年,妈妈的心q前所未有的好,给慕越煎的蛋都是心型的。
他在房间里练汉字的笔画,写得烦了,横横竖竖越写越飘,扔下笔时突然听到妈妈的声音,她在给自己的小姐妹打电话,眉飞s舞地说:“是a,就是一块石头,还是我自己找人镶成项链了……还有张小纸条,写的什么攒了很久的钱,问我明年跟他一起回家玩好不好,笑死人了,他签几千万的合同都不眨眼的,买块宝石能要多少钱?还跟他回家,难道他还打算跟他老婆离婚a?”
慕越撇了撇嘴,捡回滚到桌角的铅笔。
那个时候,他怎么会知道十几年后,有人会用那样天真又难过的声音问他:
“你要的蓝宝石我早就送给你了,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家?”
慕越对慕少轩的印象一直很淡,他是爸爸,是妈妈的提款机,是把陆端宁接到自己身边的男人,仅此而已。
唯独有一次,他坐在慕越身边看他搭乐高,观察了一阵子后突然说起来:“越越,你太没有耐心了,做事要认真专注一点,向小端宁学习,知不知道?”
慕越松开手里捏着的零件,低着头问:“爸爸,你是不是也更喜欢小鹿?”
“怎么会?”他me了me慕越的脑袋,“他有他的好,你有你的好,对爸爸来说,喜欢越越肯定比喜欢小鹿多。”
慕越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问:“那为什么我要学他?明明我更big一点,难道他比我更像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