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虞年纪小,听到母亲这么问,就一五一十的讲起来。但他说的这些话,其实也只有纪如茵认真在听,还时不时地询问几句。
裴乘风心里装着事,听得心不在焉。小儿子欢快夸张的声音没能在今天取悦他,甚至让他感到有些心烦。
裴雪意看着他们母子两人聊天,心里说不出的zhi味。小时候,他和妈妈也有说不完的话,妈妈那么温柔,总是会很认真地听他讲话。妈妈是个好妈妈,只可惜不再是他的了。
古怪的气氛随着纪如茵和裴安虞的对话松弛很多,看起来又是和谐的一家人了。
离开饭还有一会儿,裴乘风突然起身,“阿季,你跟爸爸来一下,我有点事q跟你说。”
裴雪意便起身跟着上楼了,其实他也有事q跟裴乘风说,正巧这是个单独说话的机会。
二楼书房。
裴乘风坐在办公桌后的宽big老板椅上,随手指了对面的座位,让裴雪意坐。
裴雪意却没有坐下,而是隔着宽阔的书桌,站在他对面,“爸爸,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说。”
“哦?什么事呀?”裴乘风有些意外,笑道:“那你先说。”
裴雪意说:“我毕业了,想进公司帮忙。”
“哦,进公司呀。”裴乘风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第一反应就是:“云重同意了吗?”
裴雪意反问:“为什么需要他同意?他是我爸爸还是你是我爸爸?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裴乘风噎住,连表q都有些扭曲。
这些年,big儿子在邵家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邵云重又对自己儿子做了什么,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但父子俩对这件事始终隔着一层窗户纸,谁都不去戳破,只要不戳破,一切就能维持着平静的假象。
此刻big儿子犀利的言辞,就像是要捅破他们父子间隔着的那一层窗户纸,同时也撕碎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形象和尊严。
但裴乘风很快稳住心神,“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当然是我的儿子。我的意思是说,云重知道你的打算吗?”
“不知道。”裴雪意说。
裴乘风心里松了一ko气,既然邵云重还不知道这件事,那他这边就不用着急了。以邵云重对他儿子的占有yu,这件事邵云重根本不会同意。
其实他不是不想儿子进公司,只是不想违背邵云重的意思,心里也觉得儿子还是留在邵云重身边对裴家更有利。
他决定先拖一拖,先把人安抚住,“阿季,你想到公司来,这当然很好,爸爸也很高兴。但这件事咱们得从长计议,我总得想一想,把你安排在哪个位置合适吧?”
想到接下来要跟裴雪意说的事,他只能给出一个并不确定但听起来他真的是在认真考虑的答案。
这番说辞听起来很合理,裴雪意冷静了些,也没有再步步紧b,爸爸愿意认真考虑,总归是好的、是有机会的。
这时裴乘风打开电脑,给他看一则商界新闻,“正好爸爸也有些生意上的事跟你商量。”
新闻报道了邵千洲主导的一个新项目,这个项目涉及新兴产业,市里高度重视,发展潜力巨big。
目前很多家能沾上边的企业都在盯着这个项目,想跟邵家合作,分一分这个蛋糕,就算邵家tunbig头,他们能吃点零碎边角也是好的。
裴乘风这人经营能力虽差,却最擅长钻营这些讨巧的事,这么好的机会,他岂能让肥水流入外人田。
“我在想,咱们家能不能跟他们合作呢?”
“您想参与这个项目?”
“这是块案板上的肥ro,现在谁不盯着这个项目?”
裴雪意听完觉得荒谬,他这个爸爸真的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当初要不是爸爸总想着一ko吃成胖子,弄那些乱七八糟的投资,他们家也不至于沦落到濒临破产的地步。
他刚想劝说爸爸放弃这个想法,便听裴乘风说:“这件事我已经跟云重说过了。”
果然…
裴雪意像是骤然失了力气,整个人几乎摇摇yu坠。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了,这些年,父亲总想借着邵家的势,来振兴家里的产业,总觉得能东山再起。
“你什么时候跟他说的?”裴雪意的声音很轻,虚弱的好像顷刻间就要倒下了。
“昨晚。”裴乘风说。
“昨晚?”裴雪意蓦地笑了。
他的好父亲知不知道,昨晚自己的儿子在Gan什么?就在他跟邵云重索求利益的时候,他的儿子正在cuang上被邵云重往死里chao!
裴雪意心底冒出一股寒意,那彻骨的寒冷快要将他密封,“你既然已经跟他说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裴乘风看到儿子脸s不对,底气不足地说:“他没给我准话,你们是朋友…”
“朋友?”
裴雪意厉声打断他的话,嘴角的冷笑带着慑人的凛冽,“朋友”两个字像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然后摔门而去。
走廊里站着纪如茵,她一脸担忧,不知道站了多久,又听去了多少。
看到母亲,裴雪意脸上陡然失了血s,big脑瞬间空白,嗡嗡作响。在一片混乱中,他努力集中起j神,回想刚才和父亲的对话,有没有什么不该说的。
妈妈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能让妈妈知道。他一向柔弱的母亲,如果知道自己的儿子早已经沦为别人泄yu的工具,还是自己丈夫一手促成的,又该如何自处?
纪如茵是来叫他们父子吃饭的,听到书房里两人的争执,没敢贸然进去。门突然打开,她吓了一跳。
她捂着心ko,看着big儿子。
“妈妈,我先走了。” 裴雪意努力挤出一丝笑。
但这在纪如茵看来,是皮笑ro不笑,甚至有点渗人。就在她恍惚的时候,裴雪意已经快步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