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阳严肃地摇头：“泄露病人隐私及详细病例，会被萧青就地正法的。”
一个脑子有病的病人和一个头脑清晰、火力全开的萧青。谁更可怕，不由言说。
“我会保密。”贺执说，“我需要知道周沉偏执的具体表象，包括行为逻辑、思想和目的。”
“你这等于给我开了个课题a！”锅里的红汤翻滚，萧正阳放下筷子，在升腾的蒸汽里掰起手指。
“掌控yu，破坏yu，轻微的幻听和迫害妄想——不过这些都只是在布朗尼出事以前。”萧正阳将四根手指收起，“周沉的心理很难解析，因为他的世界分崩离析过。周沉展现给我们的，是他自己重新构建的周沉。”
“什么意思……”
“周沉的行事逻辑很有规律。像是一台……机QI。”萧正阳努力用好理解的话解释，“用白纸将法律誊写下来，纸上就会呈现法律。big概是这种感觉。他只是把规则T进自己的脑子，装作自己是个正常的，能够行走的‘活人’。”
“所以如果他决定抛开‘法律’，就十分危险。”
“不。是这些写了规矩的白纸会消失。和你所说的区别在于一个主动，一个被动。我和萧青认为周沉的边缘行为是不So控的，所以才说他有病a。”萧正阳点点自己的脑子。
“你是指？”
“他没有安全感。”萧青看着贺执的神q，笑了笑，“挺难相信的？”
“还好。”贺执想起那个在big山的木屋里，借由陈酉萍责备自己的周沉，以及屋子里那个可爱的太空小人。
“周沉无所凭靠，在经历过那些事后无法轻易给出信任。防御机制让他的思想出现变化，做不了盾，就做蜷缩的刺猬。发展到后来，周沉就是憋闷着的毒果子：芯里烂，面皮好看。但这已经是我们的治疗成果了。”
贺执不自觉攥紧拳头。
“俊深破产后，他向我们提出要回国。打结的麻绳被拦腰截断，有些病症理应烟消云散，他看起来也像是好转了，因此我们同意了他的要求。直到他找到你。”
萧正阳靠着椅背，疲惫地吐出一ko气，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松懈：“周沉和我们说他找到你的当晚，我和萧青从工作室抓了一支镇定剂和两管麻醉，攥着手机一个负责120，一个负责110，就等着周沉发病。”
贺执皱眉：“你们怕他杀了我？”
萧正阳摇头：“不。你把周沉……应该说他坏掉的脑子想得太良善了。”
“周沉没有杀人这个意向。他有法律意识，有道德观念，轻易不会越界。这是很麻烦的q况。通常q况下，这种病人会无意识地掩盖自己的偏执行为。他会在医生无所觉的状况下发疯。”
“有过先例吗？”
萧正阳看向他，贺执立刻会意：“布朗尼。”
“en，这种状况只出现过那一次，但足够严重了。三个月，三个月里我和萧青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萧正阳咬着牙，只觉毛骨悚然。
“他总是很有规划。”贺执半闭着眼睛，眼神落在杯子里浅淡的茶汤。
“贺执。”
“en？”
“你也是个疯子。”
贺执看向萧正阳正经严肃的脸，无所谓地说：“确实。”
萧正阳只觉头疼：“对于你，我能想到的处理方式有制造意外，孤立社会关系，制造吊桥效应……总之他会把你装入Q笼，你的死亡会很漫长，很ya抑。疯或者残疾，我和萧青都不确定，且在事q发展到难以挽回之前，我们难以察觉端倪。”
“听起来真凄惨。”
“即便现在，这些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q。”
萧医生难得职业责任心爆发，可劝诫的人毫无觉悟。
贺执思考着，慢慢地说：“如果，他只是想留下我呢？”
萧正阳皱眉。
贺执看向他，继续说：“如果周沉需要常人的爱q，他会做什么？”
“和你？”
“和我。”
萧正阳沉ying片刻，给出深思熟虑后的回答：“我现在想打给萧青让他把你和周沉一同带回疗Yang中心了。”
贺执不以为意：“可你还没拨出电话号码。”
“……”萧正阳眼睛中最后一点顽劣消失，手指敲在桌面，哒哒作响。
萧青的行医风格稳健谨慎，更有造诣；萧正阳剑走偏锋，爱用险y。他看起来有些不着调，但的确是个十分优秀的医生。
“你想怎么处理周沉的事？”
他用了“处理”这个词。
萧正阳敏锐地察觉到，贺小少爷改变了注意。他不再是随意处置的y品，这把利刃耍起狠来，比谁都锋利。
周沉和贺执，谁是猎物谁是猎手，还未有定局。
“要看周沉究竟在想什么。”贺执回答。
“看来我需要在两个疯子里做出选择。”萧正阳忧心忡忡，“把棋局丢给两个疯子，我该不会被吊销营业执照吧！”
“我会为你投一票反对票的。”
“那管什么用！”萧正阳愤懑了几秒，认命地说，“他会把你完全隔离。没有任何迹象，你也很难找到实际证据。直到他自己彻底崩溃，才会泄露些许迹象。”
贺执沉默片刻，抬手为空了的餐桌叫了新的菜：“我知道了，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