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刹那，第五君荒唐地想，他应该把这间屋子还给齐归。
明明只是过去了四年，第五君却觉得已经是两个人的人生。
四年前，他还那个单纯的小齐公子，满腹心事里最复杂的一件就是怎样藏好自己的心意不让任何人发现，这样才能和少主一直做兄弟。
但现在，他有另一个不得不保守的秘密。
这个秘密与他的断脉有关，也与他四年前如何逃脱的Xiee神咒诅有关。
更与他被堕仙屡屡追杀有关。
关乎他自己的xin命。
第五君左手指尖互相捻着，指腹是冰凉的，心ko却滚烫。他想：“如果我能托付给少主。”
“如果我能跟少主把话说开，我们能……”
第五君心里腾起一缕希望，在这一刻，他几乎是在祈祷昨夜那个weng是真的，这样他就能有一点信心——把他身上的秘密告诉齐释青。
“但也许后果会很严重。”第五君对着满柜的衣服，几乎像在面壁，“本来我一个人担着，谁都不说就行了，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如果告诉了少主，万一……”
齐释青、玄十、甚至玄一，从灸我崖出来到银珠村，都问过他四年前玳崆山上他是如何活下来的——他可是玄十亲眼见着胸koca了一把短剑跌下山、并且自述还沾染了Xiee咒的。
第五君的统一ko径是：他的师父司少康救了他，也有办法解除了他身上的Xiee神咒诅，可司少康死了，这逃脱Xiee咒的法子就彻底没了。
半真半假，半开玩笑半认真，这是第五君最擅长的话术。
他知道聪明如齐释青肯定不信，但齐释青不相信他的话不要紧，相信他的人就行。
信他不是堕仙，不是玳崆山上招引Xiee咒害了玄陵门众人的凶手。
他瞒着少主，无非就是想自己保守秘密——这是他保护自己的最后一道屏障。
第五君轻轻把衣柜门关上，将手头两件破旧的衣衫叠好，放入一个不起眼的空cou屉里。
它们与齐归的衣服格格不入。
“就这样吧。已经如此，回不到过去。”第五君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的火烧云。绮丽无比的云的波纹在天地jao接处徘徊，黑夜逐渐渗透染s，在穹苍之中夺取主权。
“但如若我与少主真的两q相悦……”第五君又提了一ko气，捏起拳头来，如同暗自对自己发誓似的，“我……”
“我就对他和盘托出。”
“如果并非如此。”第五君点亮桌上的烛灯，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把当年的事查清，然后回灸我崖。”
窗外，第一盏花灯已经点亮了。
如同烽火台的军q通传，银珠村big街小巷高高挂起的花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很快就连成一片，各s的光源在低空闪烁，好像漂浮在空中的一片彩云。
第五君看得入神。
千金楼是银珠村最高的建筑，而他的房间甚至正对着整片花灯海，几乎是最佳的观景位。
第五君趴在窗台上，脑子里飘过好多思绪，就跟风似的，一阵一阵的。
他先是莫名其妙地想到，蓬莱仙岛是不是也跟这些吊起来的花灯似的？
一座仙岛漂浮在空中，上方是无垠长空，无数人ko中所说的“上界”，但几百年来根本没人去过；而下方则系着看不见的吊绳，就像挂着花灯一样挂着蓬莱仙岛一样的真正的big陆，big家都说是“下界”，是地狱。
在他们蓬莱岛东，灸我崖那块，常年迷雾，迷雾的下方就是下界了，就连司少康都这么说。
第五君还记着司少康带他爬上那座未名山，告诉他若是没有灵力的凡人从山上跌落，就跌入下界了，跟一块石头似的。迷雾是一道屏障，将所有有灵力的仙门弟子保护在仙岛之上。
思绪断在这里，第五君蓦地跳到今r小甜甜刚跟他说的话上。
她说，相约去看花灯，是不用明说也能表达心意的一种方式。
每年都花钱举办灯会的玄陵少主，会不会知道这一点？
少主是不是……也许……有这个意思？
还是说少主只是觉得他从未看过花灯，就带他来看个稀罕？
第五君在窗台上趴着。夏r晚风吹起他的碎发，风还是燥re的，但第五君的心跳却很沉。
“也许我会错了意……”第五君望着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边，有些失望地低下头。“少主问晚上要不要去看花灯，可能是让我在房间看就好，并没说要带我一起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第五君在心里接So了这个答案。
也是。今r从暖莺阁那里回来就没再见过少主，显然他有事要忙。
第五君默默起身，cou出自己的人皮面具戴上。
贴上冰凉的假面皮的时候，第五君的脸颊有些麻木。
他从没看过花灯，好不容易见到了，要去看看的。
悸动、忐忑、期待……这些q绪随着天黑慢慢就都消失了。第五君给自己易容好，抬脚准备出门，却先听到了敲门声。
第五君平静地开了门。
门ko是齐释青，好像刚从什么地方赶回来，气还有点喘，怀里抱着一个不算小的包裹。
“少主？”第五君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