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总要醒的。
纸终究包不住火。
阿雁知道了他的病q。
而姐姐也知道了阿雁的身份。
如他所料,湘疏不肯他还继续留着关缪血脉,要求他立即斩杀阿雁。
那是他第一次忤逆姐姐,他们爆发了一场极big的争吵。
知道再吵下去也得不出结果,烬冶率先离开,不愿和她再探讨有关阿雁的事。
阿雁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之后就说着要走,烬冶怎会放他一个人回去等死。
若是放他走了,未来的某天,他会孤零零一个人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化成无人掩埋的枯骨。
烬冶连那个画面都不敢想。
现在姐姐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如果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阿雁可能都等不到病死的那一天。
烬冶怕他出意外,便派人将阿雁的住处层层包围起来,看似监j,实则保护。却也因此与阿雁闹出了隔阂。
前半生,烬冶为了家国,为了至亲好友,为了那些死去的无辜百姓而四处奔波。
竭尽全力努力过后,他终于完成复仇,随后便为了病入膏肓的姐姐奔波。
而现在,那个说着要一直陪着他的人,也快要在这世上消失不见了。
他的奔波什么都没能留住。
他的一生好像总是在失去。
他从没有彻底地得到过什么,即便得到,也如流沙一般,越用力地抓紧,只会在指缝中流逝得越快。
那桩让他期冀了许久的婚事,阿雁主动提出的成亲,也被他否决。
他说,作罢。
他说那句‘会一直陪在他身边到死’,是一时兴起,胡言乱语。
作罢……
一时兴起?
话已出ko,又怎能言而无信。
不允许。
生气,他当然生气。
气到心ko好似都要裂开。
他们开始连好好说几句话都做不到。
一碗一碗的汤y并没有让阿雁的身体好转,他开始抗拒喝y,烬冶就亲自给他灌下。
他只能这么做。他想要阿雁活着,所以必须得强行铁着心肠,无视他的眼泪。
但他仍旧是一r一r地瘦下去,行将就木。
某一天,他去见湘疏,发现江如良也在那里。
江如良怒气冲冲,见了他便质问。
江如良看到了阿雁的玉佩,他也知道了阿雁的身份。
他和湘疏不一样,湘疏缠绵病榻自由So限,但江如良想要杀一个人,易如反掌。
急忙赶去阿雁住处,及时打飞了那把快要刺入他脖颈里的匕首。
他看到匕首和书册,自然知道是谁的手笔。
阿雁得知了自己的出生,并傻乎乎地准备自戕谢罪。
烬冶怒不可遏,赶回去和江如良轰轰烈烈打了一架。
两个人都在气头上,没有动刀剑,只泄愤似的全力挥着拳头互殴。
湘疏的房间被他俩折腾的一片狼藉,丫鬟们要来收拾砸碎的桌椅茶盏,湘疏摆摆手,让她们下去了。
她靠在榻上,静静地看着两人发泄。
江如良一拳将烬冶揍翻在地,他满眼红血丝,揪着烬冶的衣领,厉声道:“你魔怔了吗!他是关缪的儿子!让这样的人活着,无异于是让他踩在你我亲人兄弟的尸骸之上!”
烬冶咆哮着反驳:“他是无辜的!他那时也只是孩童,他与关缪不一样,他对此丝毫不知q,他手上没有任何无辜之人的鲜血!”
“无辜?哈哈哈——烬冶!你听听你自己的荒唐话!无辜!?你说他无辜!”江如良嘶吼着,拳头狠狠砸在地上,关节迸出血花,“他无辜,我的爹娘,兄弟,我的妻子,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子!他们不无辜吗!!谁放过他们了?关缪那chu生有放过他们吗!你说!!”
“凭什么我的孩子死了,而那关贼的儿子却好好地活在世上!”
“他的体内流着与那chu生一样的血,你又怎么能保证他将来不会变成关缪那样的人?他们一脉剽悍好战,你若不斩草除根,万一r后他卷土重来,你是要让南宣再次变成一片血海吗!当年我们不也是从关缪手中溜走的一只蚂蚁,谁能确保阿雁不是下一只!”
烬冶ko中满是血腥味,他注视着江如良愤怒的双眼,道:“他快死了。”
“他病的很重,活不久了。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他已经当了一辈子的小乞丐,也一直以为自己是南宣人,他品xin如何你也清楚,他没有心机,装不出假。你明明深知这一点,为什么偏偏选择要告诉他这些,以他的xin子知道自己苦寻多年的爹是这样残暴的一个chu生,他会多ton苦?”烬冶说,“若不是我去的及时,他就真的为了那些与他无关的罪孽自尽而亡!他都这样做了,你还依旧深信他会变成关缪那样的人吗?”
“死就死!我就是要他死!”江如良声声泣血,“病死算怎么回事?我才不会让他死的这么轻松!没亲手杀死关缪是我失误,岂能让他父子俩都有这般的好运气?父债子偿,我就是要亲手让他儿子偿命!!”
一言不合又打了起来,两人就像是被b到绝路的野so,面目狰狞。
“你冷静一点!”
“你他娘的才该冷静!”江如良目眦yu裂,“别告诉我你真的对那小乞丐动了心,对他心生怜悯?别执迷不悟了,烬冶,只要他一天是关缪的儿子,他就永远无法在这南宣的土地上生存下去!”
“你是谁?烬冶!”
他一拳打在烬冶嘴角,染出一片深紫淤青。
“你是南宣的君王,你如今却为了风霖的一个余孽与我、与你至亲的姐姐作对,你把我们两个置于何地,你将那死去的数十万将士置于何地!为了你的儿女私q,你连你身上的责任都忘了吗!你是要让那些把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的人死不瞑目吗!”
“你荒唐!”
江如良狠狠推了他一把,烬冶呼吸不稳倒退几步,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烬冶。”
湘疏突然小声喊他。
无暇顾及身上被扯乱的衣衫,他回过头,去看榻上的湘疏。
湘疏默默地与他回视。
只一眼,他就知道了姐姐的想法。
她和江如良站在一边。
所有人都要阿雁死。
“给你一点时间。”湘疏说。
江如良怒道:“湘……”
湘疏摇摇头打断他,注视着自己的弟弟,道:“烬冶,阿良有句话说的没错。你得记得你的身份,还有你身上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