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目的地时,林正安已经等在门ko。他油然而生一种不自在的感觉。
这种不自在在正面对上林正安时化为了实体。
林正安一见他就开始责怪:“你翅膀硬了是吧,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我今天有工作。”
林正安嘲道:“是,你今天有工作,你平时都失业。”
林殊止不想去与他过多谈论这些。
方卉并未一同出现。
林殊止:“阿姨呢?”
“她没来。”
果然。他又被骗了。
林正安并不耐烦和林殊止对话,扯着林殊止就往里走。
“不是让你穿得体面点吗,你这样我们家的脸往哪里放?!”
他只是刚下了班,根本没时间收拾。
林正安又扫了眼他身上的打扮嫌恶道,“待会儿见到人记得笑,别拉着那张臭脸。”
是了,这才是林正安让他今天到场的真实目的。
从某种程度讲,林殊止是个“有用”的人。
这不是他林殊止一次参加这种宴会。
林家在他上初中时便家道中落,这种机会并不多得,但每次他都会拥有露脸的机会。
林正安点名他到场,无非是为了让他在富人圈子里混个脸熟。
身份并不是很重要,有时候私生子的身份更加便利。林殊止知道的,林正安并不是很在意将他包装成一个小玩意儿送到别人家里去。
而林正安向来也看不上他为之努力的事业,只觉得他无时无刻都是在失业。
偶尔林正安也会让他借着拍戏的机会广结人脉,最好是搭上什么厉害的人物,不过他向来都是当做耳旁风的。
林殊止被带着进了更衣室,换上了一件林正安认为的比他那身更体面的正装才出来见人。
跟着林正安陪笑脸。他很厌倦这样的时刻。
一阵反胃毫无征兆地涌上来,是躯体化发作的前兆。
老毛病了,林殊止并不算很惊慌失措,只是以酒喝多了为由提出要出去透透风。
他面前是个姓王的老总,林正安正与其攀谈得渐入佳境,看样子似乎是要签下一单生意。
林正安当然不允许他就此离开,对他使了好几回眼s。
只因王总对其有意。
林殊止并非看不出来,却不知道具体需要他做到哪一步。
陪酒是他的底线了。他忍着恶心继续留在原处。
王总却一再过分试探,先是让林殊止将酒杯送到他面前,后又是要林殊止亲手将酒喂给他。
林殊止指尖都在发抖,竭力忍着不将半透明的酒Ye泼到王总身上。
陪酒人哪有不喝酒的道理,他已经喝了不少,酒劲此时逐渐涌上来,除了胃里觉得难So他还头晕目眩。
背后忽然经过什么人带起了一阵风,随之一股沉木香涌入鼻腔,香气定神,让他安心的同时也清醒不少。
林殊止思维有些发散,不j走神猜测该是什么样的人会用这款香水。
与此同时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搭上了他的后腰,并隔着西装go勒出的腰线往下揉摁。
那手的动作和走势都下流无比,充满了暗示意味。
那是林正安想要的临门一脚。
林殊止像So惊的鹿,惊跳而起的同时手中的酒杯一歪,里面的Ye体倾泻而下,全都稳当地落在王总的头上。
王总的头有些光,淋上酒Ye后就显得……更光。
在林正安当场爆发前,林殊止选择留下一地残局落荒而逃。
生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签不成了,反正林正安都是要big发雷霆的。
他乐于偷个懒少做些。
夏夜的风燥re又黏腻,但还是要比密闭空间里持续变得浓郁的酒气让人舒suang。
林殊止扒在一棵香樟树的树Gan下Gan呕,胃一阵又一阵地痉挛,而他晚饭什么都没吃,什么都吐不出来。
big堂里灯光璀璨,一晚上不知要成就多少单生意,所有人都趋向光明,外面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四处都是黑暗的。
一轮Gan呕结束,林殊止big汗淋漓地抬起头。
灯影jao接的走廊尽头,他好像看见了夏兰琴。
夏兰琴身边还跟了个穿着校服的男孩。
那是夏兰琴的新孩子。
哦不,那孩子不新了。已经十五了。
林殊止依稀记得那孩子是在他八岁时出生的。
那是他被扔在林家门ko的第三年。
林殊止自小记忆力惊人,他曾被夏兰琴带去那姓刘的人家里,虽然只去过一次,但他却默默记下了路线,在以后的很多年甚至开发出更便捷的小路。
他不是不知道夏兰琴在哪里的。
小孩都想念妈妈,林殊止自然不会例外。
五岁的林殊止被扔下的第一年共偷跑去刘家十二次。一月一次。
被扔下的第二年,林殊止去了八次。
这一年里夏兰琴似乎胖了许多。
第三年,刘家多出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就是那男孩,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出生了。
那时他似乎才真正意识到,夏兰琴是真的不需要他了。
自此他再没去看过夏兰琴。
夏兰琴已然拥有新的家庭与美满的生活,将林殊止留在了原地。
八岁的小孩懵懂地想,还好每次偷跑过去都只是暗中观察,不曾正面打扰过。
他庆幸于没有一次被夏兰琴发现,但最后一次却被林正安发现了。
失魂落魄归来的小孩一时忘记半夜落锁的时候要小声。林殊止不慎将佣人吵醒,佣人以为是哪来的偷盗贼,用晾衣杆将他打倒在地。
发现是他后又将他领着去见了林正安。
林正安勃然big怒,将他关在地下室反省了三天。只给他一点维持生命需要的水。
那三天是他生命中最黑暗的三天,他与地下室中的蚂蚁作伴。
走廊尽头的夏兰琴打扮得雍容华贵,身边的孩子约莫十五六七,浑身都透着光,看起来就是从小被爱包围着长big。
挺好的。林殊止想。
起码有人替他感So过夏兰琴的爱。
林殊止将头偏过去,不再去看那边的走廊。
注意力成功被二楼突如其来的喧闹吸引。
二楼比一楼要更亮些。
林殊止眯着眼向上看去。
在抵达那光源之前,他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阔别三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