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王爷
那棵梧桐树生的高big粗壮,最高的一处树枝正好在境安府墙外,周遭又少有树枝遮挡,人站在上面可以一览境安府全貌。
苏煜得j令不得回府,便隔三差五的卧在那树Gan上喝胡酒,心中将境安府描摹了上百次,不说院落几何,就连视线内能看到的观景石的数量位置,他都了如指掌。
如今他按记忆在廊亭上行走穿梭,很快便来到了一处院落外,隔着院墙向内望去,院内上房顶处冠云院的匾额清晰可见,那字和别的院不同,苏煜在贺烨处见过,那是已经去世多年的启明帝的题字。
人常言道,字如其人,如此飞扬飘逸的字形,可想启明帝是何等洒脱之人。
苏煜一时驻足,仔细看起了题字。
“小王爷。”
苏煜恍神转头,身侧正恭敬的站着一位家将。
“老王爷可有歇息?”苏煜浅咳一声,正经询问。
家将拱手,“老王爷特意嘱咐,叫小王爷来了直接到前厅相会。”
苏煜点点头,抚平了发皱的上衣,提起衣角进了冠云院。
据苏煜常年攀树所见,冠云院内有一big两小三座屋子,墙角处仅有一棵青山松和一墩子石桌,石桌对角各有一圆形浅窝,用于安放棋盒,今初进此院,除却所观旧物外,靠墙处新起了旧砖,周围围起了栅栏,内有新翻的黑土。
苏煜心有好奇,不免多看了两眼,而后于上房门前立定,行礼道:“小辈苏煜请见老王爷。”
“将士已报,直接进来罢。”门内传来的声音柔和沉稳。
苏煜心有所定,揖礼答是后进了门,门内三步内正放着一屏风,上绣两清俊少年于草原纵马的景象,他略瞥一眼,便认出其中一人是先帝,如此一来,另一人应该就是老王爷了。
苏煜来不及细看,身心却已被少年明朗的笑容占据,以至于绕过屏风,真正面对已然迟暮,面容淡泊的老人时恍了神。
“老王爷万安。”苏煜自是一惊,连忙规规矩矩的行过跪拜big礼。
陆广硒拖茶的手一顿,面s转笑,说道:“果真是宫里长big的,挺明白规矩,只不过在我这不用行此big礼,So不惯,起来吧。”
苏煜起身,垂头而立。
“也别这么板着,挺起背,抬头。”陆广白微微皱眉。
苏煜照做,浑身的不自在。
“好好的一个人,被磋磨成了什么样子。”陆广硒扫过苏煜全身,眉头又紧了几分,“幸而我前些r子问到了你,才知你之近况,禄白说你xinq越发怪癖,时常疯魔,我实在不忍,便将你揽到我身边,今后一段时间,你什么都不必做,只安心同我Yang花种菜,修身Yangxin。”
这一通话下来,苏煜只觉得体内血Ye逆流,直冲头顶:“xinq怪癖,时常疯魔,父亲……他便是这么否定我的?”
突如其来的质问打的陆广硒措手不及,可不等他反应,苏煜便已跪倒,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苏煜念得老王爷挂念之恩,然父亲与我相隔胜远,甚少见面,所知所言多有所误,还请老王爷切勿当真,苏煜今r还去,r后会常在府门外给您请安的。”说罢又是一拜。
陆广硒看着拜伏在地,背脊挺直的苏煜,说道:“你说禄白所言有误,那我倒要听听你如何评价自己。”说罢徐徐端起了一旁的茶盏。
苏煜喉咙一紧,胸ko像是被巨石堵住,千言万语堪堪挤出,仅剩八字:“心如死灰,何以复燃。”
“胡话!”陆广硒送到嘴边的茶盏被他顺势摔出,碎在了苏煜面前,“少年郎当意气风发,志在四方,何故有此定论。”
何故有此定论?何故有此定论?苏煜红了眼,七年来的苦楚一时全部涌上心头,声音嘶哑,“我之苦父亲可知,若知何故不闻不问?我之心父亲可知,若知何故断我疯魔?”苏煜说到此处已然哽咽,几乎强忍着将泪水留在了眼眶内,“我并非光风霁月的儿郎,只是一颗弃子,一个笑话。”
“我晓得了。”陆广硒听罢,竟不见方才怒气,只起身缓步行至苏煜身前,说道:“我隐世多年,你的事我并不清楚,然自古以来之质子,无一不以回归故土为余生最big所愿,我想,你也不例外,可你与他们有所不同,并非背井离乡之人,而是我凌国守边big将之子,所期所盼皆为疆土百姓,我所言可对?”
苏煜霎时抬头,死寂之容尚在,眸中却已重现光亮,眼泪也随之落下,浸透了面容。
陆广硒一顿,实不忍看,便偏过头去,接着说道:“可你久困赫都多年,所学所得皆So上位制约,渴求之心不得满足,加之父亲忽视,使你觉得自已已被父抛弃,存续仅为安上位之心?”
苏煜已然啜泣伏地,掌心划过茶盏碎片,血Ye涌出,融入泪迹之中,陆广硒闻见血腥之气,当即Wan腰查看,见此q形忙掏出巾帕包裹其手,脚顺势横扫而过,踢开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