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节奏的狂奔之后,像是破茧,像是涅槃。琴音再度变化,从狂乱变成有停顿的喘息。
是伸出去又不敢触碰的手,是喊过那个心心念念的名字之后长长久久的沉默。
紧接着,古原的眉心慢慢舒展。他握着弓的手渐渐松了劲,琴音变得自如又松弛。
这是陆长淮深爱的那个自信从容的古原。
周遭的雪好像在慢慢融化。太阳东升西落,一轮一轮地转。
那个曾经在风雨中狂奔的少年变成眼前这个在舞台上耀眼,也让陆长淮心疼的古原。
古原笑着看向他,把刚刚说我爱你的时候,脑子里蹦出来的旋律拉给他听。
我爱你。一声盼,一声叹。一声厚重,一声呢喃。
你听见了吗?
那舒缓欢快的节奏像蝴蝶起舞,像蜻蜓点水,可以完美适配陆长淮能想到的所有美好的画面。
比如他们在书房给狗屋写对联的那个午后,比如上一次爬上山顶他们将萝藦吹散……
陆长淮看得出来,古原拉这段的时候是真的快乐,甚至都有点儿放飞。
他好像忘记了big雪,忘记了寒冷,忘记了刚刚发生的揪心的一切。
真好,陆长淮想。
那么多年的努力之后,小提琴带给他的当然应该是自由,是快乐。
一曲终了,古原收了弓,微微Wan腰致意,陆长淮毫不犹豫地鼓掌:“Bravo!太ban了!”
古原Wan着眼睛问他:“前面的部分是之前写的,最后一部分是刚刚才想到的。拉的时候有些放飞自我,几乎变成即兴,你喜欢吗?”
“特别喜欢!我最喜欢你放飞自我那部分。”
“你喜欢就行,我回去就把它写下来。”
“我喜欢就够了?”
古原点头:“这是我诚心诚意的剖白,是写给你一个人的,你喜欢就够了。”
陆长淮一愣,随即释然。
“那我可以提点意见吗?”
“可以,尽管提。”
“我觉得前面那部分太长,后面欢快的那部分太短,你以后可以把后面的部分接着写下去吗?”
写cun夏,写秋夜冬雪,写big地yung育的山川森林,写我们即将携手走过的三餐四季……
“好a!”古原笑着答。
……
两个人坐在野餐垫上吃了点儿东西。陆长淮的背包里变出了小面包、小蛋糕,保温杯里还有re气腾腾的甜牛奶。
古原太爱这种由最寻常的、最细微的小满足堆积起来的幸福感。他爱big山,爱厚厚的积雪,爱不灼人的阳光,爱陆长淮看向他的眼睛,他爱这里的一切。
他边喝甜牛奶边说:“我以前写一首曲子可费老劲了。你想,琴房四周都是墙,我光靠想象,光靠那点儿天赋能写出来多少?现在回头想想,我目前还算满意的作品不是big学期间写的就是近两年写的。听听风、看看雪,旋律自己会来,这是big自然的功劳。跟你一起喝喝茶、聊聊天,那些困扰我的东西自己会走,这是你的功劳。”
陆长淮看了他一眼,笑着问:“想表达什么?”
古原深吸ko气,摇头一笑:“庆幸我来了这儿,庆幸遇到了你吧,太ro麻的我也不会说。”
陆长淮点点头,音量不高地说:“我也特别庆幸你来了,还特别庆幸你平平安安地回来了。我想,等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可以把周舒宴、杜梨、古意他们都喊来玩儿几天。我想见见他们,也想谢谢他们。”
这一句“谢谢他们”听得古原说不出的zhi味。他顿了几秒才说:“行,回头我跟他们说。”
过了一会儿,陆长淮又说:“我觉得你摘了面具是对的。我看过你以前演出的视频,跟今天这么近距离看你拉琴的感觉差别还是挺big的。戴面具的时候当然也会被你的演奏吸引,但不戴的时候,看着你的眼睛、你的表q,会更深刻地理解你想表达什么意思。当然,这是作为一个观众的感So。作为你的男朋友,我又担心摘了面具会有太多人认识你,你会不自由。”
“不会哥,摘的时候我就想过了。自由是自己给自己的,只要我不在乎别人的目光我就是自由的。经历过这么多事儿,我早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我怎么看我了。我知道你从来都洒脱,但是你跟我不一样,你还有那么多亲朋好友。如果你有什么顾虑,哪怕一丁点儿,那我们以后出去的时候我可以……”
陆长淮按了一下他的手,没让他说下去:“我没有顾虑,你不用考虑那么多,怎么舒服怎么来。”
古原一愣:“不是,阳阳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他们肯定不好接So,我还是……”
陆长淮笑着看他:“你不打算见见家长了?打算保密一辈子?我可不跟你玩儿那T。”
“说什么呢?”古原笑了,“说得我好像个渣男。”
陆长淮凑过去weng他一下:“不chao心这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