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褚家女齐州归宁,钱多多领罚抄书
今天不是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太阳一直含羞带怯地躲在云后面,日头越发乌沉沉地,让人提不起兴致。
而这风,夏日炎炎时它怠惰出来施舍你点凉意,这个时节,更别提现在才出正月,西北风打着卷儿把房顶上的雪沫子一道送下来往你脸上招呼。
褚府大门口,一名美妇人身着青灰色马面裙,上身一件月白色立领斜襟长袄,外罩墨绿色披风,举手投足端庄大气。
妇人保养得当,生得一双风流无双的瑞凤眼,眉宇间却有一抹浓郁的哀愁,以至于眉心都生出些许川字型的细纹。
“诚……庸儿,你此去定要多加小心,遇事不可冒进,立不了功便不立,娘只想你平平安安回来。”妇人为秦庸披上斗篷,眉宇间的忧愁更甚,正是秦府的太太褚琅。
秦庸此时的神情也柔和了很多,不似在面对秦正齐时那般咄咄逼人,眨眨和褚琅别无二致的瑞风眼,语气轻松道:“太太又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了?不过是代圣上寻回长公主,定当全首全尾地回来,总不至于找不到人皇上就要了我的脑袋。”
褚琅忍不住笑出声:“就你会逗我开心。”言罢,褚琅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左右这差事也是要接的,你何苦与你老爷置气,娘不回来也不碍事的,毕竟是正房太太,老爷再偏疼贤儿总也不会亏待了我。”
“这不是让太太回来养养身子么?”秦庸不欲让褚琅知道秦正齐与秦贤的腌臜事,岔开话题道:“太太不是想吃齐州的点心了?这回可以让小厮日日去醉仙楼买回来吃了。”
“哪就那么嘴馋了?”褚琅嗔道,又嘱咐秦庸天冷加衣,按时喝药云云,最后疼惜地摸了摸秦庸额头包扎起来的伤口,才与儿子依依惜别。
皇上这道还珠令下得很急,秦庸接了旨第二日便动身了。
正如他与秦正齐所说,秦夫人随行,大约在官道上行了六七日,方到了齐州外祖家,在齐州歇了一日后便要动身往南赶。
先帝还在时,褚老将军便已告老多年。
褚老将军在先帝夺位时有从龙之功,领兵打仗那一套很有些才华,但褚老将军为人很圆滑识趣,早早便卸甲归家。
后来朝堂动荡,当年的老将军们野心渐长,唯有褚家能荣华富贵到如今,也是因为褚老将军知道什么叫兔死狗烹。
如今新皇登基,其实褚老将军暗地里也是出了些力的,新皇似乎隐隐约约想要褚老将军回京只是个中原因错综复杂,宗亲们也都虎视眈眈,此事只能暂缓。
这个节骨眼,自己不在秦府,他是不可能留褚琅一人在家的。
知子莫若父,先帝驾崩前,本属意于大皇子,可大皇子太心急了,竟在先帝的饮食中动了手脚,先帝临终立了旨意命四皇子即位,大皇子则被赏了漠北的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四皇子也就是新帝曾随外祖学兵法,外祖自然要对他有所助益,而秦正齐之前一直是大皇子一派的。
新帝即位后一直有意地冷待秦家,此时如果自己不在,褚琅无异于就是秦正齐用以掣肘褚老将军的人质,秦家与褚家面和心不和已是公认的事实,若不把褚琅送回来,新帝不可能对褚老将军完全放心。
呵,想与褚家作一条船上的蚂蚱?他秦正齐想都不要想。
马车晃得人头晕,秦庸靠在靠垫上揉揉眉心,阖上眼思索着已知的消息:
当年婧明公主随驾微服出宫,在上元节逛花灯会,当时先帝带出来的皇子公主有十余人,只有婧明长公主不见了,且先帝身边暗卫众多,公主遗失却没有惊动任何人,连公主的乳母常氏也跟着一同失踪了,这不是一件很寻常的事。
先帝回宫后,众人才发现公主和公主的乳母都不见了,也就是说二人失踪之时是躲过了所有暗卫和侍卫的,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常氏起了异心拐走了婧明公主,要么是宫中有什么人把常氏和公主一并掳走了。
常氏一介女流,宫中的教养妈妈和乳母选择又向来谨慎,出身应该是没问题的。
也就是说,如果是第一种可能,常氏定然是得了什么人的授意,有人接应她。
不管是那种可能,公主必然不是走失的,且背后的主谋,很有可能是某位娘娘,某位皇子公主,甚至先帝自己都脱不了干系。
示意众人停下来休整,秦庸敲敲窗框:“影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