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遥看安子奉这样很不习惯,许是来了京城,他性子收敛了不少,在漠北时这人向来是张扬的,口中就是说些什么和他面容极为违和的粗话也是常事。现在看他脸上带着这样得体的笑,反倒瘆得慌。
几个人在一块儿相顾无言着实有些尴尬,褚丹诚礼貌性的寒暄二声后便打马往城内走,和顾之遥将辠王一行人安顿到他们的住所后同顾之遥回了馥园。
如果他猜的没错的话,这辠王安子奉应当是顾之遥的生父,而安如梦被当作是婧明长公主的女儿接进公里,虽说对外称是皇上安子慕的义女,可婧明公主有一个孩子尚在人世这是安家的人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若说她这么多年都没有找辠王联络一二褚丹诚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安如梦对顾之遥是恨不得杀了再取而代之的心态,那自以为是安如梦生父的辠王呢?是不是也恨不得除掉顾之遥?
褚丹诚心里翻了个个儿,想着明日庆功宴的事……届时人多,辠王当初亲手对先帝下了毒,总不至于这几年就放弃了想当皇帝的梦想。自古以来这样的场合都是最容易发生公变的,皇上也是存着若辠王和丰瑞王动了逼宫的心思便刚好将两人一网打尽的想法。
那明日明着看是庆功宴,实际对于这些对皇位有心思的人,可能是一场鸿门宴。
顾之遥也是明白这道理的,不是说安子奉是他的师父他便相信了对方不会谋反,恰恰相反,正因为是师徒,他对于安子奉的野心反而更加了解。
对方若是想当皇帝,这样的机会就算明知道宫里会有防备,也定要试上一试。
“哥哥,”顾之遥唉声叹气了一下午,犹犹豫豫地开口道:“明日宴席我师父他多半是要有动作的,一头是师父,一头是舅舅,我心里头难受得紧。”
褚丹诚将顾之遥抱在怀里,揉揉他的发顶:“那你怎么想的?”
“我帮舅舅。”顾之遥不考虑就直接回答,“舅舅当皇帝,边塞的百姓过得都好。换了师父,不管是官场上还是军队里都少不得要换血,到时候又是劳民伤财。”
褚丹诚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顾之遥回这样想。经历了战场的人,比谁都知道战乱的苦,当然不希望有过多的战事。宫中的内乱看着只涉及到少数人,可倘若当真换了皇帝,届时新的法律法规一旦颁布,新的官员人手伤人,清洗前朝势力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这不是孰亲孰远的问题,而是关于国土百姓存亡的大是大非。
顾之遥确实能力足够强,已经不只是能帮自己料理事情的程度了,他自己也可以有一番非常高的建树。褚丹诚有的时候宁愿顾之遥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不懂,只在自己的背后被保护就好。
可自己又舍不得将顾之遥真的就藏在身后什么都不让他学,什么都不让他做。小蒜苗儿在马背上意气风发的样子让他移不开眼,这小孩儿生来就属于战场上校场里,而不是高宅深院。
顾之遥看着褚丹诚,知道他在想什么,伸手去拉住他的手,“哥哥,我知道你疼我,但是这些我受得住。”
“我只希望,”顾之遥顿了顿,又开口道:“我只希望师父别死。明天如果他真的动手,我会帮舅舅的,他要是输了,我求舅舅别给他死刑,大不了像安子琼那样一辈子关起来,总好过丢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