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不出声,只静静地站在那儿等着听祝成栋说话。
“你……”祝成栋忧郁半天才说出来:“你怎地没和遥儿他们走?还有这个楚副将的身份是怎么回事儿?”
他边说边把副将的兜帽拉了下来,露出副将的脸来。
——这副将不是别人,正是本应该和顾之遥他们南下的影二,他如今是个副将的身份,不再是影卫,也没必要易容了,兜帽下面是影二本来的脸。
当初影二在漠北祝成栋这儿养伤的时候也很少易容。
影二还是那般波澜不惊,他抬眼瞥了祝成栋一眼,淡淡开口:“主子用不着影卫了,我求了皇上。”
只有短短两小句话,祝成栋却听出了影二这个身份来得并不容易。他本是一个影卫,再怎么样也没得从军这说法,影二究竟是怎么求来这么一个光明正大呆在漠北军中的身份的,祝成栋就算不去探,也知道肯定不会是顺风顺水就来了的。
到底还是来了啊。
他心中叹气,看影二这样儿,正直得理直气壮,等这呆子开窍是有的磨了。不过所幸,影二也想同自己呆着不是么?
只要在一块儿呆着,就不愁他铁树开不了花。
影二就这么在漠北呆下了。
他那身份是要烂在肚子里的,权当自己没爹没娘,因此-你是我的执念-便随着顾之遥一样,在外称呼自己姓楚。
皇上也觉得这样好,还帮他取了个名:楚为桢。
影二没读过书,不知道这名字有什么含义,祝成栋却觉得这名极好,同自己的当真般配。
秋去春来,转年春天,皇上准许两人回了趟京城,吃褚清风还有褚明月的喜酒,再回到漠北时草原上的草已经全都绿了。
影二替那对龙凤胎高兴,向来古井无波的眼神里似乎也起了丝丝缕缕的涟漪。
白日练了兵,夜里祝成栋钻到影二的帐子里,给他讲书。
“今日不讲兵法了。”祝成栋带了酒来,是临走时顾之遥给他备的桃花酿。
顾之遥吃食上的手艺一如既往得好,他封地上有许多桃树,便摘了些桃花酿了不少酒,一来给褚明月和宋如月婚宴上用,二来也给祝成栋带走尝尝江南的味儿。
影二不解,看祝成栋用小酒盅斟了两盅酒,又拿了本书出来。
“今儿学诗经。”
也可,学什么不是学?影二还挺愿意听祝成栋给自己讲书的。
桃花酿醇香中带着清甜,整个帐子里都是江南那种甜甜暖暖的味儿。
“之子于归,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影二摇头,看着祝成栋,等他继续讲。
祝成栋抿了一口酒,笑道:“就是女子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下一句是宜其室家,是说夫妻和顺恩爱。”
“银子娶了个漂亮姑娘,小核桃也嫁给了冯纪年,楚将军,你呢?有心上人了没有?还是你打算这辈子就这么过了?”
祝成栋笑得暧昧,影二没有来得觉得心头一动。
相处许久,很多时候影二不开口祝成栋便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见影二的眼神柔柔的,一汪春水一般,他大笑着将酒盅里头剩下的桃花酿都倒进嘴里,而后吻上了对方的。
之子于归,酒暖人醉。
翌日,楚副将搬到了祝将军的帐子里,再没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