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跪着歇歇
宏德历二年冬。
京城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方圆数百里尽是银装素裹，无人清扫的地上，积雪已经能没过脚面。
皇宫里的太监婢女行止小心地走在宫路上，遥遥望见正前方走来的男子，无一不是赶紧避让，敛目垂眸，神态恭谨地等人从眼前走过去。
大内总管阮公公，那可是一个让无数人恨的牙痒，又谈之变色的存在。
阮元私自出宫半月有余，如今总算回来了。
他依旧面无表情，本就白皙病气的面皮愈发苍白，紧抿的薄唇上毫无血色。
诺大的皇宫里，除了最顶端的那位，没有人胆敢直直地打量他，自然也就发现不了他稍显急促的喘息。
阮元那月白蟒袍上沾染了不少风尘的痕迹，手中的拂尘被吹得四散飞扬。
就连用来挡风的玄色大髦，也因为行走太快，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
寒风凛冽，却阻挡不了他匆忙的步伐。
而此时，御书房内，当朝天子并四五个年迈朝臣正商议着什么。
桌案后的天子神色漠然，虽然看上去还很年轻，却五官立体锐气逼人，帝王威势分毫不少。
就在楚煜听烦了他们的争执，抬手示意这些臣子停下的时候，外面突然走进来一个小太监。
“皇上，阮总管殿外求见。”墨袍的小太监迈着小碎步赶来，他低着头目不斜视，只管凑到皇帝身侧轻声回禀。
虽然他尽力把声音压低，但御书房就那么大，余下的四五个臣子恰巧侍立桌案两侧，自然也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楚煜当即眉头一挑，屈指在桌案上敲了两下，神情有三分似笑非笑，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回来了啊……”
不等他说完，只见下方臣子中，突然站出来一个人拱手：“陛下，臣斗胆请阮公公稍候片刻，北方寒潮不容耽搁。”
那臣子说完，只顾一时意气，倒吸一口气，做好了被皇上训斥的准备。
却不想他的出现，正和楚煜之意。
“听见了？”楚煜对身侧的小太监反问，“去告诉阮公公，朕忙于政务，暂没时间处置他，让他等等，在外面跪着歇歇吧。”
“啊？”小太监一愣，似乎不明白跪着还怎么歇。
楚煜面不改色：“怎么，没听明白？”
眼见皇上有发火的迹象，小太监再不敢多说，等楚煜再交待了一句：“让他找个凉快的地，跪好多歇歇。”
小太监连声应下，又快步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