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卓锦又败给了他，虞绍清小时候就惯会装可怜，他和虞正年都很吃他这一套，几乎对他有求必应。
卓锦掀了被子，光着脚在地板上转了几圈，胡乱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最后长叹一口气，转身到厕所洗澡去了。
他前脚刚进去洗手间，虞绍清后脚就推门进去，卓锦毛还没捋顺溜，见了他自然没好气，“干嘛？！”
“伤口不能沾水，我来帮你洗吧。”
“可拉倒吧你，滚滚滚。”连推带搡把他弄出去，这孩子长大了，一点也不如以前好糊弄了。
虞绍清靠在门板上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心猿意马了一小会儿，看着外面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便不再磨蹭，戴好帽子独自出去了。
卓锦洗澡的时候没在意，脖子上的绷带还是湿了，自己对着镜子想解下来。虞绍清不在，卓锦就对着镜子碎碎念，一会儿骂他小兔崽子嘴硬心硬惹人烦，一会儿又骂他打得这破结怎么都解不开。最后扯疼了自己，气急败坏得满屋子找剪刀，想剪了它了事。
正对着镜子比划着要动剪子时虞绍清开门进来，看他一副要自戕的样子，吓了一大跳，飞一般冲到他身边。呼的一下扯过他握着剪刀的那只手，“干嘛呢！多危险啊！”
“你给打得这是什么结？我解不开。”卓锦没什么好脸色，拿眼角翻白他一眼，摊着脖子让他给解开，湿哒哒的绷带缠在那里非常不舒服。
虞绍清让他坐回沙发上，自己蹲在地上给他收拾，“刚换好的，你也不知道注意，这样容易发炎。”说出来的虽然是稍带谴责的话，语气却是极温柔的。他的脸和卓锦的脖子距离非常近，呵出来一点热气正喷撒在刚刚被湿凉的水意包裹住的脖颈上。
卓锦被那热气一熏，突然就觉得有点不自在，好像被人大摇大摆地挑衅了自己的安全距离，当自己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时，对方却又若无其事得走开了。
换好了新纱布，虞绍清把刚才出去买回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仔细看盒子上的说明。卓锦也不管他在干什么，自己躺在床上瞅着天花板发呆，还在打算着自己该怎么回国。
“锦哥，你过来我给你染下头发吧。”
“为什么要染头发？”
“你这发色配上这张脸在这个地区太扎眼，染个颜色再稍微化一下妆，就好一点了。”
“我不要！”虞绍清越是这个态度，他越不想顺他的意，从前卓锦没觉得自己这么叛逆过，大概是在虞正年身上积攒下来无处发泄的叛逆都被虞绍清接了盘。
“别任性了锦哥，就是要回国也不能从墨城境内走了，得先去M国，你这样，偷渡也不方便啊。”虞绍清一边说一边爬到床上去，还跟小时候一样四肢都攀在卓锦身上。
可是那时候虞绍清身量小、心态也小，卓锦没觉得吃力，现在扛着这么一个大男人却有点难受了。
“你别缠着我，勒得慌。”卓锦把虞绍清的手扒拉下来他就又盘回去，来来回回两三次，卓锦没办法，只能挣扎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任他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锦哥，我最喜欢你了，你不要总是跟我生气，除了你，我再没有别人了。”虞绍清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松懈了原本紧绷着的脊背，就知道他的锦哥还是原来的锦哥，吃软不吃硬，便趁热打铁道：“在境外也不会待很久的，我哥留下来的资源有一部分在境外，你就行行好，陪着我吧。”
卓锦说要自己回国从此一别两宽也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虽然最终他不会陪着虞绍清一辈子，但是只要虞绍清需要他，他便不会走。
这个打算既是对亡者的告慰，也是他漫无目的得生命中唯一可找到的一丝牵绊了。卓妍已经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卓锦不敢轻易靠近，甚至不敢去探听她的现状，剩下的也只一个虞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