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良瞅着这封在独立塑料壳子里的小银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拿出来。
虞绍清眼疾手快,“我给你递针,你来扎。”
“扎?扎谁?”卓锦疼得迷迷糊糊,竟还能听到他们两个小声说话。他天生怕针,清醒的时候凭自制力还能控制一下,不那么明显,但这会儿神智不清,本能便有些不大受控。
“不扎谁,没事,你闭着眼好好休息。”虞绍清哄人的话张嘴就来,奈良在一边听着都有些牙酸,他是真没见过他家殿下被人当孩子一样哄着的样子。也不知道虞绍清若是见识过当年他家殿下的铁腕手段,还敢不敢这样哄骗他?
许久没给卓锦行过针,奈良心里没底,下第一针的时候手有些抖。虞绍清在边上连呼吸都停了下来,直到奈良收回手来,长出了一口气才敢和他一起喘了一下。
应该是针刺感刺激到了卓锦,奈良即将要下第二针时,卓锦猛地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奈良的手腕,“咯嚓”一声,骨头折断的声音非常刺耳。虞绍清关心则乱,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去解救奈良,而是先看卓锦有没有受伤。
卓锦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在昏黄的车顶灯下竟透着一股暗幽幽的光。那眼神不再是卓锦平日里平和无争的样子,尽管世人常说灯下看美人更添三分颜色,可卓锦这眼神凶得很,将他温和的眉眼都掩盖住,直露出一股绝决凌厉之意,暗幽幽得透着一屡蓝光。
虞绍清甚至觉得自己难当其峰,不自觉地便要低垂下眼睛,臣服于他似的。而身边的奈良,早已俯下身去,托着自己被卓锦捏碎的手腕,不敢发出声音。
幸好,卓锦哪怕神智不清,也将自己一身棱角收敛得极为妥帖,只一刹那的功夫,那凌厉的眼神便消失不见了。他似乎短暂的恢复了神智,却因为剧痛无法顾及无意间被他捏碎了腕子的奈良,只自己闭上了眼睛,躺着不再动了。
奈良好像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情况,很快便直起身来,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接过银针继续给卓锦施针。他手上的手软软地垂在身侧,另一只手动作不停,很快额角就沁出了细细地汗水。
虞绍清见他左手因为长时间施力而开始颤抖,有心想要替他,可又怕自己辨识穴位不清,炸坏了自己心尖儿上的人。好在他见奈良的手虽然颤抖,但下针时还是极稳的,慢慢的也就放了心。
经过刚才的小插曲,卓锦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之后的过程中一直安安静静地躺着,连虞绍清按照奈良的吩咐左右翻动他他都没有再睁开眼睛。
半小时之后卓锦已经被奈良扎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刺猬,神色也开始慢慢舒展,不像之前脸上总带着强忍的痛色。奈良擦了一把汗,虚脱一般向后靠在车椅背上,连手都不想再抬一下。
“让蒂尔来给你处理一下手腕,你下去吧,我看着他。”自从停车休息,蒂尔就分派了人手把他们和小燕子一家的车围起来拱卫着,他人也一直站在车边看车里的情形。
奈良下了车,虞绍清干脆关了车顶灯,在夜色里看卓锦的脸。也不知道是夜色深沉还是卓锦这一遭又一遭的苦,虞绍清只觉得自己的心境也低落得很。看奈良那熟练的架势,还说是“又一次”中了这毒,虞绍清再傻也能猜出来先前的赵子酉肯定也是中过这毒,只是不知道后来解了没有。
等回去了不管想什么办法,也得把卓锦这一晚一次的蚀骨之痛解决了。不然便是一把利剑,颤颤巍巍地悬在头顶上,他一天安生日子也过不得。
还有从前赵子酉的旧事,卓锦没有主动跟他提,他也不敢问,只能等回去了慢慢查。
想来他在这段关系中真算得上小心翼翼了,可他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反而觉得自己再怎么做都是不够的。
只一个卓锦的时候,他尚且要期着盼着卓锦答应他,现在又多了一个赵子酉,虞绍清只觉得卓锦能答应他还跟做梦一样。而且他锦哥那么好,自己一把臭肉烂骨,他不嫌弃就是好的了,偷着乐都来不及,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想着想着,虞绍清就想伸出手去把他锦哥捉在怀里,揉搓两把才觉得舒心。可现在卓锦不舒服,身上还扎满了银针,虞绍清按捺了半天,终究还是伸出一根手指把卓锦的一根手指也勾住了,才侧身躺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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