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色慌张，涕泪横流。原先她以为生产就是这辈子最痛的事了，可原来不是···
抱着孩子的父亲也哭了起来，这个淳朴的汉子，生活的艰辛没有压倒他，他以为他们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可这个新生活还没开始便破碎了。
虞绍清没有说话，他看向卓锦。卓锦双眼里没有了原先的神采，嘴唇抿成一道坚硬的河山，“想好了？一旦转变，再没有普通人的生活，一生生活在阴暗中，与鲜血为伴。”
“只要她能活着，我会好好教她，不让她做坏事的。”燕子母亲从她父亲手里接过孩子，搂一会儿少一会儿似的低头摩挲着燕子的额头。
这时燕子又吐了一口血，血液呈喷射状，直喷到燕子母亲脸上。女人嘶吼一声，哭叫着燕子的名字，她神情凄苦又满脸鲜血，人生大苦是再没有更甚了。
燕子父母和他们生活了一段时间，已经明白了他们之间的不同。谁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过享受永生，但现在这个问题已经砸在了他们面前，没给人准备的时间，也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尽管卓锦言辞狠厉，全然没有平常把燕子宠到天上去的样子。但虞绍清知道，这一步不管怎么走，都是一条必然会后悔的不归路，而不管有没有人后悔，卓锦都会把这件事归咎为错误背在自己身上，终生谴责自己。
他只是想把自己能给予的都给予出去，而不是做一个只有冷心冷性才能睡得着觉的救世主···
卓锦点了点头，虞绍清轻轻把燕子接了过去，放在自己膝盖上，“出去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转化的过程很简单，只是在她身上咬出个伤口，然后滴一滴卓锦的鲜血进去。令人觉得讽刺的是，她的未来从今往后面目全非，而这个过程却只需要短短的几秒钟。
卓锦似乎对这件事极其厌恶，原先燕子在他总要抱在怀里，现在却自己转过脸静静得闭着眼，虞绍清觉得如果可以他甚至连耳朵都要封闭起来。
自从卓锦觉醒了始祖的力量之后，最初的时间他将自己闭锁在和雪山古墓一样的密闭环境里，至少虞绍清感觉到了他的挣扎。后来有燕子，有莫非童画他们，还有自己，虞绍清一度以为卓锦又是原来的卓锦了。
他怕得很，想跟他说句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次到底是他疏忽大意了。奈良才刚刚到长老会去，袭击就发生了，他原本以为怎么还要过一段时间，等奈良和长老会那群老古董交过几次峰之后。
“她醒过来还需要一点时间，锦哥，你怎么样？要不要喝一包血。”虞绍清实在看不得卓锦这样，只能用怀里的小燕子牵绊他，面对燕子的时候，卓锦总是比平常更鲜活一些。
卓锦这才有了些反应，轻点了一下头。虞绍清一只手搂着燕子，探出一只手来拿了一包血，捂在手里想捂热一点，但结果聊胜于无。就像他想靠近，想把卓锦带回人间来，收效甚微。
惊怒之下虞绍清有一瞬间的懊悔和迷茫，摆在他面前的事太过棘手，不管是卓锦还是血族。但自从他决定把这些都承担起来那一刻起，他便没有给过自己退缩的机会。管他前路漫漫，任卓锦一缩再缩又怎样？只要他虞绍清还活着，就不会再让卓锦回到那活死人墓里去！
他咬开血袋，抵到卓锦苍白的唇边，轻轻点了点。卓锦张开嘴将血袋衔在嘴里，他看不见，估量不准距离，脖子前倾的幅度略大了些，连同虞绍清的手指一起含了进去。
虞绍清烧伤的手还没完全恢复，卓锦吃了一嘴黑灰和焦糊味儿才知道他也受了伤，连忙拉住他的手一点一点摸索了一遍。
“受伤了怎么不说？”卓锦声音很轻，带着点轻微的责备，虞绍清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打蛇随棍上地道：“嗨，其实也没有特别疼。”
卓锦对他那些小心思门儿清，他活得时间太久，没有活成德古拉那样的老妖怪，却活成了个个时时自省、自我剖析的怪胎。他的这种自省模式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吾日三省吾身”这样简单，他近乎残忍得对待自己的一切，就连偶尔出现的不理智情绪他都会解剖一般将自己的想法分解开、晾晒出来。燕子的事已成定局，无论他情绪如何，都无法挽回，他能做的只有将来。所以，刚才他表现出来的小情绪实在没什么必要，大概是享受虞绍清的照顾日久，让他有些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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