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咸液同他们体内循环的血液是一个颜色,也气味相同。
那股味道就像腐烂在臭水沟里的鲜血味,有着发臭与咸腥的相融,又相斥的气味。同现在飘散在空气里的味道有几分相似。
但也并不完全相同。起码这个空气里的味道并不如当时战场上那个味道那样刺鼻与让人难忘。
傅鹤轩从空间里拿出了激光枪,他给阮琛也拿了一把,还给阮琛穿上了星际时期很少见的盔甲。
将小家伙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提溜儿转的眼后,傅鹤轩才放心地继续带着阮琛往前走。
越走越深入花田,四周的花也越来越密,个子也越来越高。
初入花田时,长在外围的那一圈花只到小腿那,深入后只到膝盖往上一点,再走就到大腿附近,而现在这片区域,那花茎已经攀附到了傅鹤轩腰间。
而拿阮琛作为对照的话,就已经到小家伙腰间往上两三寸多。
越往前走,那异味越来越浓。掺和在花田香味之中的这一股臭味变得格外明显,阮琛哪怕整个脑袋都被盔甲给包裹在了里面,但那股子味道依旧能穿透盔甲钻入人鼻子里。
小家伙藏在盔甲下的那一对儿秀眉,几乎都要拧在一起,但他绝不允许自己做一个拖他家鹤轩后腿的娇气鬼。
忍着鼻子那怎么也挥散不去的古怪味道,阮琛紧紧地跟着傅鹤轩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花田深处走去。
越是靠近,那异味便变得更加具体起来,现在这个距离,哪怕屏住呼吸,异味都仿佛有自我意识一般能往人鼻子里钻。
“琛琛,注意异动,在这等我。”接下来的路不适合让阮琛继续跟着,傅鹤轩便让那小家伙拿着激光枪乖乖在原地等着。
得到阮琛点头回复后,傅鹤轩才继续朝着花田深处前进。靠近到这个距离,异味已经变得格外清晰了起来。
傅鹤轩能感受到这个味道同虫子颇有几分相似,但却有着一点点的不同。
虫族是星际时期诞生的另一种文明,同人类光明与希望的文明不同,虫子是诞生在黑暗与脏污之中的文明。
这个文明从诞生之出,就同诞生它们的地方有着形同的东西。
他们流着脏污的血脉,那血脉里有着腐水的臭味。他们以脏污为食甚至同族相噬。
但或许为了对两种文明持有公平的态度,或者只是想要两种文明来一番你死我话的相争。
命运在扔给虫族脏污血脉的同时也赋予了他们强悍的生命,旺盛的繁衍,以及强劲的防御与攻击。
可以说,除了它们的文明被打上了脏污这个印记之外,这个族类要比人类更加适合生存,更加有活下去的能力。
然而,命运也同样交给了人类智慧的头脑,以不逊色于虫族的机甲来让人类拥有了同虫族相争的砝码。
越靠近异味传来的地方,傅鹤轩的回忆也越来越深远,他沉浸于回忆起人类与虫族相争时的悲壮。
鼻间的这股相像,又不完全像的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也勾起了他骨子里的厌恶与热血。
人类从来都没有将虫族真正灭亡过,只要母虫不死,虫族便不灭。
然而虫族也从没有真正打败过人类,危难关头,抗击外敌统一战线是所有人类不约而同都会遵守的事情。
然而,这个曾经被傅鹤轩奉为圭臬,并坚信不疑地约定,他现在却动摇了。他们人类真的有他认为的那么团结吗?
无论是老寒阆王体内那只能迷失人心智的虫族,还是发生在乌安星的以人身躯供养虫族的事情,亦或是发生在阮家,田家,那些能与虫族同谋的人。
这一切,让傅鹤轩开始怀疑,当虫族挥动着翅膀踏军而来时,真的能同他们人类站在统一战线的人,能有多少。
也许,过久的安逸,让所有人忘记了虫族是异族,是生于脏污,也身怀脏污,从无信义、廉耻、德行可言的虫子。
与虫谋皮,只有被吞入虫腹这一条结局。
异味越来越浓烈,那腐烂的味道如同攀附在人心中的烂草。傅鹤轩也将他藏匿在心底的所有思绪都涌了出来。
在这个含着悲怆与哀其不争的思绪即将要冲垮他神经的时候,傅鹤轩把它们再次收入匣子里。
面上,依旧是冷静自持的傅鹤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