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垂青遗憾地“啊”了一声,心里忍不住感叹,运气这个东西有时候是真的邪门,有时候就好像老天爷都在和自己对着干似的,干什么都不顺。
郭崇仁也绝对不是唯一一个,这次的原油价格上涨,很多交易员都爆仓了,太多的人比郭崇仁的境地要惨得多。
陆垂青又和肖展聊了几句,便挂了电话准备去吃晚饭。晚饭之后,陆垂青也没事,便窝在床上抱着猫看电影,他看了一阵便觉得有些无聊,哈欠连天。
无聊地撸了会儿猫,陆垂青想自己待着也是待着,不如晚点去接肖展回来好了,于是当即就打了个电话给王叔。
王叔那时正在肖展聚会的餐厅附近的另一家餐厅里吃晚饭,也顺便等着老板聚会完出来送他回家。
陆垂青道:“王叔,你吃晚饭了吗?”
“正在吃呢,陆先生怎么了?”
“我在家躺着也是躺着,就想说等会儿要不干脆我去接肖展回来,王叔你告诉我具体地址,吃完晚饭直接回家就好了,我会和他说是我自己要来的。”陆垂青顿了顿,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用告诉肖展了,他肯定不让我去。”
王叔笑道:“好,那我一会儿马上把地址发到您手机上,麻烦陆先生您帮我接老板了啊。”
“哪里哪里,谢谢王叔。”
收到地址后,陆垂青便从肖展的书房抽屉里拿出一直停在家里车库里的另一辆车的车钥匙,回房换衣服准备出门。
肖展是坐王叔的车出门的,家里停了两辆车,除了肖展平时开的那辆,还有另一辆很少从车库里开出来过的。
不像肖展平时那辆要真正懂车的人才能看出来是豪车,家里的另一辆可就是不懂车的人也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豪车了,又高调又奢华。
听肖展说,这是刚创立价值扫描的时候爸爸送给他的创业礼,实在不是他的喜好,也就只有去爸爸那里的时候才会偶尔开,总共也没几次,平时就放在车库里定期保养着。
刚搬进来那天,肖展就说这辆车陆垂青喜欢的话可以随便开。陆垂青也觉得这车着实太高调,更何况他自从大学时候拿了驾照就只有在家里的时候开过车,突然要他开这么奢华的豪车,他顿时对自己的车技也不太自信起来,生怕哪里刮了蹭了几十万就出去了,于是只在小区里溜过几圈,今天倒是找着机会体验一把开着豪车上路的感觉。
此时此刻,在肖展的同学聚会上,众人也差不多吃饱喝足,正一边喝酒一边叙旧。十几年没见的老同学友情依旧、仍然像还在同窗时那样融洽,包厢里气氛热烈,时不时就传来笑声。
众人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肖展也喝了不少,但他酒量一直不错,不像一些同学已经喝得满面红光有些醉醺醺的了。
肖展叫来了服务员,让准备一份凉面和烤馕打包,一旁的同学见状笑道:“你没吃饱啊?”
“不是,帮我爱人打包。”
这句话一出口,餐桌上不少人都面露惊讶。他们是知道肖展到现在都还没结婚,但确实也没听说肖展有正在谈的恋人,更何况,听肖展这个称呼,基本上是已经挺有那么几分定下来的意思了。
难得打听到肖展的八卦,周围的同学纷纷兴致勃勃地询问这位未来的肖太太是谁,肖展随便答了两句,也就给众人留下一个“很年轻”“很优秀”“很可爱”“肖展很喜欢”的大致印象。
“对了,肖展,听说你这次在期货里挣了一大笔钱啊。”某位以前和肖展关系比较好的老同学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好奇地问道,“挣了多少钱啊?方便给我们透露一下不?”
在座的许多人并不知道这件事,一时都把目光投向了肖展。
肖展:“难得的聚会,不谈钱。”
老同学只知道肖展这次赚了很多,并不知道就坐在一旁的郭崇仁这次亏了很多,提起这个话题也是无心之举,见肖展不太愿意说,起哄笑道:“哎哟,肖展,咱们也都三十多岁见过世面的人啦,你还怕说出来把我们吓着了么?你直说,以亿为单位计数!多少个亿!”
不少同学笑着调侃,周围此起彼伏的笑声,突然在一声猛砸餐桌的巨响声中,戛然而止。
众人惊诧地齐齐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郭崇仁醉得脸色涨红,正双肘趴在桌上,看他面前摆着的空白酒瓶,起码也有半斤白酒下肚了。
他低着头,醉醺醺地说:“你们……你们是不是存心笑我?要不是还想多找点关系……我才不想来……来了,也是听你们捧高踩低……”
餐桌上霎时一片寂静,一边的老班长面色难看,怎么也不想一场好好的同学会被闹成这样,沉声道:“老郭,你喝多了,都说胡话了,别喝了。”
“你们说是不是?!你们就说我说得对不对?!”郭崇仁情绪激动地大声吼着,说着说着眼睛便发了红,深深佝偻下腰,嘀咕道,“你们只看到运气好的……挣了钱的……根本不在乎别人摔得有多惨……”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所有的不甘都被酒精放大,声音已经带上了难以抑制的哽咽:“我不够努力吗?!我不够拼命吗?!做这行儿我几年来就没睡过一次好觉……凭什么有的人就可以躺着让别人帮他挣钱……凭什么我就得天天熬着……这次我亏了……亏了三个亿!三个亿啊!我两年的努力啊,一晚上就没了!那些挣钱了的……挣的都是我们这些可怜人的钱!”
郭崇仁终于忍不住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一场同学会融洽的气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家听着他的哭声,面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