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事情瞒着我，对吧？”
不过一秒，俞绵绵就笑不出来了。
李小疯低声说：“在世贸商场里，你的举动，很不……”很不正常。
后面两个字她没说出口，俞绵绵却能猜到，在百货商场里因为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汗如雨下、瑟瑟发抖，正常人干不出这事。
俞绵绵从未跟除秦唐以外的人提过她的焦虑症，她努力生活得像个普通的小姑娘，可在这一刻，面对李小疯，却还是说了实话。
她有病，不轻不重，却十分影响生活的病，让她没办法坦然地面对与“那边”有关的一切。
俞绵绵略过那边的电话、略过澳园、略过商场的背影，解释得避重就轻，提及购物症状与暴饮暴食时，李小疯炸了：“你说什么？！”
由于太过激动，桌上的水杯被撞倒，服务员赶上来收拾，周围乱成一片。
俞绵绵心里一凉，垂下了脑袋：“对不起，一直没告诉你。”
在很久以前，俞绵绵并没想过隐瞒这一切。她第一次病发的时候，不到十岁，在操场上跑步，跑到筋疲力尽也遏制不住进食的欲望，于是冲进食堂里，大口地塞着饭菜。
她一口接着一口狼吞虎咽，终于有人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同学们的目光像针一般刺了过来。
那是俞绵绵第一次觉得受伤。
痛到喘不过气时，汤碗摔在地上，她栽倒在一片油腻里，不知所措地听着周围的非议，最后被闻讯赶来的秦唐抱在怀里。从那之后，她和秦唐一起转学到了私立学校。
而现在，李小疯的脸色很难看。俞绵绵回想起那一年，围观同学脸上的惊惧，犹豫着抽回手，谁会想跟一个神经病做朋友呢？
她打开钱夹，抽出一张一百块压在玻璃杯底下，起身准备离开。
还没有挪动一步，李小疯“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声音微冷：“俞绵绵，你想就这么走了吗？”
“我……”她犹豫片刻，说道，“对不起。”
桌子被砰地一下拍响：“你给我坐下。”
这是第二次，俞绵绵见到李小疯这样严肃的神情，上一次，是她面对谢临谈分手之际。
气氛僵硬，看着李小疯一副气得要爆炸的样子，俞绵绵很紧张：“要不，你打我骂我，或者你想我怎么做，你才能……”
李小疯一根食指戳在了她脑门上：“我是不是应该很生气？”
李小疯没有妹妹，可是在她看来，俞绵绵就像她的妹妹一样。她们在一个寝室里生活了将近四年，一起在青春的尾巴上插科打诨，风风火火地生活，成为彼此的影子。
她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是见过俞绵绵病发的，在后街，她缩在面店的角落里往嘴里猛塞着炸酱面，那时候她就知道，她有点不对劲。而后，李小疯期待的，是俞绵绵亲口说出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