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回。”
赞恩看着窗外,低声道,“顾西北,我什么时候能回m洲。”
闻言,顾西北激动的心稍微沉了下来,他抿了下唇,问道,“不喜欢这里?我以为你很喜欢燕城。”
“我想回m洲。”
“m洲那边虞灼帮你盯着,不会有事。”
赞恩低垂着眼睫,不再说话。
顾西北知道他想回m洲。
但现在不是时候,一是他身体还没有痊愈。
本来枪伤致命,后来又发生了致命性的感染,他问过医生,赞恩现在的身体很差,就算他身上的伤痊愈后,也要好好养一段时间身体。
再者,莱奥现在依旧在疯狂搜查赞恩。
莱奥这次下定决定,一定要让赞恩死。
一旦赞恩踏上m洲的土地,莱奥知道后,恐怕赞恩还来不及跟他的下属们汇合就先丢了命。
他怕赞恩偷跑出去,看赞恩看的有些严格。
一连几天,赞恩都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明明身体已经好转,伤口也渐渐愈合,可他心情似乎一天比一天差,眉眼间的阴郁也越来越浓郁。
两人的争吵毫无预兆的发生在出院一周后。
这是印象中,顾西北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火,也是顾西北认识赞恩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赞恩发火。
公寓里满地狼藉。
顾西北吼道,“你特么清醒一点,你现在回去,谁都救不了,还会把命搭上。”
“搭上我也愿意,而不是跑到这里来做缩头乌龟,让他们去承受我该承受的东西。”赞恩脸色苍白的吓人,眉眼冷厉,吼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墨洛温家族的家主意味着什么。”
这是世袭,也是一种责任。
“你根本不懂,家主是信仰,墨洛温家族上百年来,历任家主没有我这么窝囊的,我把其他人放在水火中,自己却在这里享福,这是懦夫,这是墨洛温家族的耻辱!”
“谁说你窝囊?”
“我就是窝囊废,我就是懦夫。”赞恩眼神有些涣散,喃喃道,“我当初就不应该接家主的位置,也许我一直做个傀儡会更好,我救不了墨洛温家,我也救不了其他人。”
“我不行,我做不了家主……”
这是顾西北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他甚至家主责任重大,也知道赞恩心里负担有多重。
但跟赞恩去送命相比,他宁愿赞恩待在燕城。
“没人会觉得你是懦夫,所以人都在等你养好身体回去,你现在就算回去也没用,顶多会惹怒莱奥,跟其他人死在一起。”
“那就死。”
赞恩突然说道。
顾西北愣了一下,听着他再次重复了一遍,“那就死好了。”
他看着赞恩蹲在地上痛哭,“活着太累了,我做不了家主的位置,也救不了他们,我以为我能跟大哥抵抗,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就能排除内患,可我什么都做不成。”
这一句话,让顾西北心底的怒火陡然上升到最高点,随即又被心疼覆盖。
他知道他崩溃。
“那我那?你不管我了?”
他蹲下身,扣住他脸,轻轻亲他眼角,“不,你已经做了很多,大家都很看在眼里,还有无数人关心你,大姐二姐她们都等着你回去那,老管家也等在等着你……”
“……”
顾西北不知道在阳台陪他坐了多久,他偏头看着赞恩死灰一片的脸,心底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作祟,撕扯的他密密麻麻的疼。
他本是个无忧无虑的傀儡家主,无数人期盼着他能推翻莱奥,排除内患,亲自掌权。
当他懂了,一夜长大。
之前那一年,他不知道赞恩是怎么过的,但这十个月来,他很清楚赞恩是怎么过的。
他大概也能理解赞恩现在心里的无力感,就如同当初他欺骗赞恩,赞恩一走了之,他无处去寻他的一样。
直到外面天色渐黑,门铃声响了。
顾西北这才起身去开门。
他腿麻得很,门刚开,顾西北腿麻的没站住,差点笔直的跪下去。
“才三天不见,你就行大礼?”虞灼打趣。
“我这是腿麻了。”
顾西北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见时炀探头进来,震惊的看着室内一片狼藉,就连他一直精心养护的几盆多肉,都已经盆肉分家,尸首异处。
“我靠,怎么了这是,遭贼了么?”
“没,先进来吧。”
顾西北开门,一瘸一拐的走到沙发上坐下,他朝时炀挑了下眉头,又指了指阳台,无奈道,“他崩溃了,在阳台坐了一下午,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恩?”
“就墨洛温家的事情。”
闻言,虞灼皱眉,“他急也没用,莱奥比他年长十几岁,已经掌权十几年,不是他这一两年努力就能赶上的,这件事急不得。”
“我也这么跟他说说的,可他有些接受不了。”
一想到赞恩哭着说的那些话,顾西北心口就钝钝的疼。
“那也没办法,不能让他去送死。”时炀叹了口气,弯腰捡起桃蛋的残枝放在茶几上,“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