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崇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让铭记于心又处处受制的这份恩情,竟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谎言,他强行按下心中的愤怒,低吼道:“许语蔓!你骗得我好苦啊。”
“她胡说她胡说!云韶九你个贱人给我闭嘴,若不是你,江崇炎早就与我双宿双飞了,从小到大你都压我一头,所有好东西都是你先挑,现在你都已经嫁人了,为什么还要来抢我的东西!”
许语蔓谎言说了太久,连自己都几乎骗了过去,如今真相就这么血淋淋地摆在所有人面前,她难以承受这份冲击,疯疯癫癫地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了。
她看了看云韶九脸上不屑的神情,再看看江崇炎那几乎要实质化的滔天怒火,她明白了,她永远地失去了站在那个人身边的资格,不过,她得不到的东西,云韶九也休想得到,只要云韶九死了,只要她死了...
想到这里,许语蔓忽然夺过壮汉老大手中的匕首,双手紧握着对着云韶九,微微有些颤抖,厉声尖叫道:“云韶九,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这辈子算是完了,可我不愿意继续留你在这里享受一切,你...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云韶九还被壮汉挟持着不能动弹,她看着手持利刃冲过来的许语蔓,脑子里异常清醒,用仅能活动的胳膊将云千念紧紧得护在身后,闭着眼睛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
可预期中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她听到一声利刃刺破衣物又扎进身体里的声音,以及一声低沉的闷哼,她睁开眼睛,却见江崇炎挡在自己身前,腹部中了一刀,疼的他直弓着身体。
许语蔓见一击不中,竟直接将匕首拔了出来,想要再次刺向云韶九,江崇炎见她贼心不死,情急之下握住她的手腕反手一带,那匕首被带得刀刃朝后,加上许语蔓拼尽全力冲过来的劲头,竟是尽数没入了她的胸口。
那本就没什么分量的身体向前的动作戛然而止,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江崇炎,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涌出的血沫呛住,最后猝然倒地,失去了生机。
此时,大统领府的侍卫终于顺着江崇炎留下的记号寻了过来,那几个壮汉见势不对,马上四散逃离开来。
见到援兵赶来,江崇炎不再硬撑,挡在云韶九身前的身体一卸力,仰面向后倒去,倒在了云韶九的怀里。
不知是被江崇炎壮硕的身体砸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云韶九心口一阵刺痛。
她将江崇炎的身体抱在怀里,看着他腹部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她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又回到了那天,她怀里抱的是云千念,两人都是这样命悬一线。
云韶九的心里乱乱的,她下意识地想要用手去堵住江崇炎的伤口,好让血液流失得慢一些,那涌出的鲜血滚烫且浓稠,灼伤了云韶九的手指,也灼伤了她的心。
沾染了血液的绸缎十分滑腻,云韶九不管怎么用力都无法将伤口堵得严实,从一开始就十分冷静沉着的她忽然慌了,她越来越急,急地她不自觉地开始落泪。
江崇炎的眼睛已经有些失神了,有些迷蒙地看向云韶九,他张嘴想要说话,却同样只吐出了一口血沫,他开始干咳,每咳一下腹部都会缩紧一次,也就有更多的血从中溢出。
云韶九从无声的抽泣变成了边哭边喊,她一边叫江崇炎不要再乱动保持体力,一边对着全速赶往这里的大统领府侍卫催促。
江崇炎终于将喉咙中堵塞的血沫全都咳了出来,他露出一个笑容想要安抚一下云韶九,颤抖着抬起一只手,云韶九不想他多费力气,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哭道:“不要说话不要乱动,乖乖等侍卫来好么,求求你了。”
他没有听话,还是艰难地开口道:“是...是我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我没事,不要哭,不要哭...”
这段时间以来,云韶九无数次地在心里怨恨过江崇炎,甚至,她还在枕边准备了匕首,就等某一天时机成熟了,它能够一刀杀了江崇炎,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恨。
现在,他就在自己怀中,生命垂危,云韶九只要稍稍动动手就能制他于死地,可她却发现,看着江崇炎生命一点点流逝,自己是多么的痛苦,她不想他死,他还欠自己好多东西没有一一还清,她不许他死!
一回到大统领府,上下都紧张坏了。江崇炎被送进了房中已经过了几个时辰,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时不时有小厮门进出送药品,面上都是紧张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