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她都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如今眼见着昔日的姐妹，竟沦落到这般凄惨的境况。
不知不觉，愤怒与恨意反倒是减少了不少。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取而代之的，更是多了一丝无奈与怜悯的情愫在里头。
而就在郑秋雁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往下劝说杜小月的时候，听到动静的医生以及护士们迅速走了进来。
一进门，便看见杜小月在不停作死的样子。
只见她胸口起伏不定，咳嗽的厉害，表情看上去也异常的痛苦。
可以说，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鬼门关。
身子悬在了半空中，随时都有一命呜呼的可能。
见状，医生脸色一沉。
抬腿提步，一边快速往病床的方向走去，一边毫不客气地沉声斥责了她几句。
“喂，我说你这女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伤的这么严重，虽然我们已经全力抢救过了，但也是无力回天。
如今，你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出于人道主义，医院这才同意你的家属进来给你做最后的道别。
你说说你，居然还这般地瞎闹腾，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说话间，医生协同几名护士已经来到了病床的跟前。
利用专业的救助设备，又简单地对杜小月进行了一番救治工作。
虽然已经无力回天了，但身为救死扶伤的医护者，不到杜小月咽气的最后一刻，是说什么都不能停止对她的救治工作的。
并且，只是三言两语之间，医生直接就把那个残忍的真相给道了出来。
平日里，生死离别他见得多了，早就练就了一幅铁石心肠，实事求是。
救治，对他来说只是一种工作，一种重复性的机械运动。
从来，他都不会对任何人有什么特殊的优待，就更别提是杜小月这种，看上去就有些刁钻古怪，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人了。
在医生与护士的急速帮助之下，杜小月的呼吸终于变得平顺一些。
就连疼痛的感觉，在药物的作用之下也减轻了不少。
可是，唯一不变的就是她那副悲切不已的神情。
并且如今，在心里的犹疑最终得到证实之后，落寞与伤心的感觉反而更盛了。
瞪大了双眼，望着那惨白惨白的天花板，痛苦与不甘纠缠在一起的复杂情愫，一点一点的弥漫了开来。
浓，浓到化不开。
在巨大的打击之下，她总算没有了再继续发疯的力气。
整个人僵硬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见状，郑秋雁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以前的时候，杜小月虽然是自己家里佣人的女儿，但一向乖巧懂事，体贴善良。
身份卑微，但每天都会刻意将自己打扮的清爽怡人。
忍不住叫人多看两眼，生出一份若有若无的怜惜来。
可如今，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面目狰狞，目光阴鸷的老太太，却与记忆中的她有着天壤之别。
可悲，可恨，又可怜。
意外走到了弥留之际，却也未能得到半点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