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见,此刻见着师兄有些惊呆了,往日不染世俗,翩然出尘的乔歌,如今一身金光灿烂,净琢磨好吃的……
乔歌见到昭华,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面上的神情迅速淡了下去。
昭华凑过去,面色犹有不满,话说出来却软萌可爱:“师哥,出来这么久,都不回去看看我们。”
揉了揉昭华的头:“师尊怎么跟你说?”
昭华围着他打转:“师尊说你渡劫将至,因你灵魄特殊,会五种天劫轮番而至,特意让你回宫好有个照应。”
乔歌顿了顿,点头:“我知道了。”
见他并没动静,昭华诧异:“你不跟我一起回吗?”
乔歌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个人,不知道那傻徒儿如今到哪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总得见一面,好好告别后才能离开吧。
昭华在玉瑶宫住了好一段时日,亲眼见到乔歌身上种种匪夷所思的变化。
无涯真人一直说师哥在助力世间,但怎么我看着反倒像师哥被凡间同化了?
俗是俗多了,但也可爱多了。
也许是大劫将至,他自己的身体出现明显躁动,知道时日将近,也知天劫摄人,如继续留在玉瑶宫,恐怕整个不周国都会被惹火烧身。
不应牵涉无辜人,一日清晨,他对昭华说:“走吧。”
只与平攸简单作别,说明了去处便离开了玉瑶宫。
乔歌记得临走那日,那叫蜚的乞丐谋士站在平攸身后,布满白翳的双目隐隐翻出晦暗之光,朝他勾了勾嘴角。
乔歌走后不多久,赤璎便历练结束,杀了不周境内所有作祟的妖邪后回到了啼鸦山巅,他那么迫切,如一支羽箭般不顾一切地冲进玉瑶宫,可是他看见了什么?
空空如也的宫殿,毫无生机。
四处不见乔歌,只有前厅摆得整整齐齐的一排化为原形的木偶丫鬟舞姬。
也许乔歌再多留半个月,他们便能再度重逢,也许以后的一切都会改写。
可是错过就是错过了。
乔歌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他把玉瑶宫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乔歌的枕榻旁,看到一只雕刻成他自己模样的人偶。
清秀容颜,蓝衣劲装,头戴帛巾,手挽大弓。
是他。
他给乔歌做了一屋子手脚不灵便的木偶丫鬟舞姬,乔歌只做了一个,赤璎自己。
这个木偶不能化为人形,就只是个木偶,赤璎不知道师尊留下这个东西是想告诉自己什么,他也问不到了,师尊走了,就像不知道他从何而来一样,赤璎也不知他为何而去。
血枫林山门墓室内,终于想起这些的靳烈回复了神色,乔歌看着他一会笑,一会呆,一会满面通红,一会惊喜交加,最后回复到淡淡之色。
他说:“师尊,为何你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
语气中有淡淡的不甘、难过,还有不解,他以为,就算师尊要走,也该会留下点什么,一封书信,哪怕只言片语。
乔歌不知如何作答。
靳烈又问:“那只跟我一样的木偶,是你刻的?”
乔歌点头,靳烈问:“为什么刻它?”
为什么……也许是等待的时日太过无聊,也许,只是为了睹物思人。
那时百无聊赖,他还记得自己头一回拿起傻徒弟留下的一套刻刀,脑中别无他物,只有那张少年意气的脸,便开始凿凿弄弄,渐渐那人的轮廓出来了,鼻子出来了,眼睛眉毛嘴巴都出来了,看起来真有那么七八分相像。
又调了蓝漆彩,蓝衣描上,大弓挽上,就有了十分相似。
指尖的灵力已经聚了起来,灌注进去,就会有一个“活生生”的赤璎醒过来。
可是乔歌犹豫了,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太疯魔了!
灵力消褪,他重新打下禁制,这只木偶,永远只是木偶。
他把它藏到了枕榻旁。
此时的乔歌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此时此刻不是当年,眼前的靳烈也不是当时的赤璎,就连他自己,也不再是当年的师尊。
时间改变了所有。
乔歌终于问出:“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靳烈脑海中的神识开始灼痛,那段记忆,有一个如此华丽惊动的开场,却有一个滔天罪恶的结局。
他不愿回忆,可是记忆山呼海啸般的涌来,无可阻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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