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好奇害死妖
赤璎离开了啼鸦山巅，天地之大，一时间竟无处可去。
出了啼鸦城，便也收了术法，啼鸦城之外，并没有多少人见过前任少君的真容，在没有红莲业火加身的时候，走在路上，他也只如一个普通少年而已。
人们时而好奇地盯着他，这少年眉眼之间冷淡疏离，细看之下，又有无尽哀思。
哀思哀思，哀莫大于心死。
前路漫漫，人海茫茫，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向何方，却不知不觉地朝着南方行进，南有大泽，有妖王逼近。
不周境内看起来一切尚算安稳，大泽城发生的兵败与人质抢掠，并未让恐慌气氛延续到其他城池，人人自危了几天后，日子该过还是照样过。
赤璎茫然又麻木地走着，走到日落，又走到日出。
好多个日出与日落过后，他发现自己又来到了大泽城。
城中的人们还记得他，他犹豫了下，没有进城。
泽水碧波万顷，依城而偎，他绕着城墙来到了泽水之畔，眼前已经无路可行。
国之内，容不下他，国之外，处处诛杀，赤璎站在泽水畔，生出穷途末路的悲凉。
斜阳远远地擦着水面，一点点沉了下去，赤璎坐在水畔一块石头上，啃着从上一个城池买的烧饼，静心静气地看了一轮夕阳之光。
天黑了，这荒郊野岭，就算一国之君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发现。
如果他死了，一切纷争就会到此结束吧？赤璎无声笑了笑，真可惜，即便如丧家之犬，他也没想过要轻生。
他不是这种人，世界给他颜色，他同样会露出獠牙。
他是这种人。
夜半，随便在水畔和衣而卧的赤璎被一股巨大的灵力冲击惊醒了，他猛然睁眼，泽水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滔天浪潮，然而他心神动念，很快觉察到这动荡来源并非在眼前这一片望不到边的水中，而在泽水的遥遥另一头。
泽水的另一头赤璎从未去过，那里是洛安国的地方，还有一大片不归属于任何国境的无主之境。
何谓无主，并非人人不想争抢，而是无能为力。
传言那里是上古诸神厮杀过的战场，诸神虽逝已黄昏，这战场的余波却延续了下来，凡人难以靠近，也因此，一片封印着上古神力与妖力的禁|忌之地，成了绵绵不绝的妖魔滋生温床。
赤璎皱了皱眉，突然想到，自他在啼鸦山脚除下第一只妖兽以来，便不断听到各地妖魔横行滋事，仿佛一夜之间所有妖魔邪祟都醒了过来，此前他并未多想，如今看来，莫非与这上古战场有关？
今夜的灵力冲击也似乎是朝向那个方向，他心念既已动，便生出前去一探的念头。
同时却又忍不住地骂自己，无端好奇与瞎逞英雄，是害死人的两大忌，赤璎啊赤璎，你可都是占全了。
一边咒骂，一边却御起了术法。黑茫茫的泽水在下方来回悠荡，他飞得再高一些，极远极远的地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又远，又黑，他看不真切，想着待靠近点总能看见。
不多时，天光朦朦胧胧地亮了，自啼鸦城出城以来，这天便不知道怎么回事，日日黑沉沉地压着，仿佛一场极大的天劫在蓄势待发。
此时赤璎已经越过了泽水，正途径洛安国，一座城池在他下方划过，骤眼看过去只觉触目惊心，那城尽皆破损得不成样子，城墙损毁，屋舍连片倒塌，城中的人正惊慌失措地成串往城外逃去，可是城外又能好得了多少？赤璎身在高处，目之所及的原野也是一片荒凉，土地与农舍如同被刀山火海焚尽。
洛安国依水而建，一直以来堪称富足之乡，难道果真是被那“妖王”侵袭？
赤璎找了个僻静处无声无息地落回了地面，而后混进了出逃的人群中，随手抓住身旁的一个妇人问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都赶着要出城？”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大婶，慌乱之中话也说得不怎么利索：“城里有妖怪啊！又吃人又放火，留下来就是等死！”
跟着，那大婶似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像本地人，又关心问道：“年轻伢，你怕不是我们洛安国的人吧？”
赤璎随口“嗯”了声：“我来投奔亲戚。”
大婶连连摆手：“那不成了，你也是运气不好，如今莫说这永翠城，便是整个洛安国，怕是都待不得了，你那个亲戚要是命好，这会子应该也逃出来了，要是命不好，估计都已经……”
大婶说到这突然反应过来不该不吉利，赤璎已经匆忙谢过她，转身朝人群相反的方向挤了过去。
热心大婶还在身后挥手：“哎年轻伢你去哪啊？那边去不得啊!”
赤璎朝后也摆了摆手：“不碍事，我去找找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