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里的张狂冰冷的恨意,和即将到来的复仇快|感令周身毛孔卉张,那股在身体四肢肆意流窜的灼热令人无法平静,原本并没有铭刻在心,甚至早已遗忘的恶意细节,此时都放大了无数倍在他眼前轮回滚动。
那些人的嘲讽、咒骂、背信弃义、人皮兽心、利用、背叛……
整个胸腔被这些不断涨大的画面和情绪塞得密不透风。
终于,赤璎只记得了这些,而其他,那在灼热之地如回光返照般闪过眼前的欢笑、羞涩、幸福、寂静,那张带给过他无数起起伏伏情绪,左右心神的人,终于彻底遗忘了。
赤璎无知无觉,只恍然觉得自己卸下了一道难以逾越的负担,终于可以燃起烈火,焚向世间。
片刻之后,混沌火山所在的禁制阵眼被他彻底消除,封印了不知多久的妖魔鬼怪几乎倾巢而出,它们不认识赤璎,可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无比熟悉的气息。
拥有圣火的那个人回来了,它们的头儿回来了。
赤璎看着这片广袤暗黑的黩武场,顷刻间被妖邪吞没,那些邪祟带着忐忑、讨好、兴奋雀跃的神色围绕在他周围,湮没他的脚面,顺着衣袍盔甲向上攀延,每一只被压抑的灵魄都在亢奋大喊:“冲出去吧!”
诡异的天终于落下倾盆大雨,仿佛一场天裂,原本远在九天之上的风火雷电毫不留情地抛向人间,赤璎心头闪过一个念头,这是渡劫失败的象征,看来,那被称为下一任诸神之首的人败了。
他无意识地勾了勾嘴角,如此正好。
妖魔们带起的这股难以抑制的亢奋之情迅速占领了他的心,复仇的渴望充斥着每一个毛孔,暴雨中矗立如鬼魅一般的人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呐喊:“不周——!”
赤璎带着这支妖魔之军直冲啼鸦城,在城外杀光了驻扎的联|军,又冲向啼鸦山巅,将康阑之和其他军师将领杀了个措手不及。
做这些的时候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无,赤璎心中如寒冰一般冷静,这些人只如蝼蚁,他不会对着一只蝼蚁说上许多废话,上演诸如“你有没有想到过今天”这样可笑的戏码,他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在突如其来的妖魔面前大惊失色,面目扭曲,继而难以置信地指着他说:“你你,竟然与妖魔为伍!”
是又如何,不仅为伍,还将它们操控在掌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看着这些人一口口被妖魔吞噬,惊恐却又徒劳地挣扎,就够了。
有快|感吗?大抵有吧。
只是……赤璎说不出来,他隐约觉得自己缺失了一些东西,这个时刻他应该大快人心,直抒胸臆,然而,却只是强硬地笑了一下,发现根本笑不出来,便也罢了。
零丁的痛快而已。
找遍了整个王宫也没找到兄长平攸,连国师蜚也不知所踪,赤璎问遍了所剩无几的宫人,人人提起平攸都惊惧不已,也说不出他究竟在哪。
只有一个往常服侍国师的小宫女瑟瑟发抖地对赤璎说:“是国师,国师给国君下了蛊,国君才变成了……变成了……”
“变成了妖怪是吗?”赤璎冷淡地说。
小宫女只顾着垂泪发抖,说不出更多。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遣走人,赤璎在血腥气弥漫的王宫内来回踱着步,他虽不知蜚到底从中做了什么,但这一系列惊人之变中,这个从一开始便带着诡异气息的人,绝对是个重要角色。
他来晚了,这人挟持着他已经变成妖怪的兄长不知所踪。
啼鸦城的人们自然不知道山巅之上发生了什么,赤璎早已发觉,世间的人们其实并不在意谁坐在王位之上,是自然承袭也好,是篡位夺权也好,只要那个人的存在并没有干扰到自己的生活,管他是谁当王,神也好鬼也好,都不会关心。
只可笑自己年少轻狂,当了少君还不够,还要当人们心中的英雄。
自私的人心中哪有什么英雄!
他们不配!
赤璎心中泛起一阵恶心,自己的国,他不会纠结于此过不去,若要让这愚昧恶毒的世间付出代价,那便从东莱国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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