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倒谈不上,毕竟那个老混蛋也该死。”风里道,“不过空云落叫人讨厌是真的,如果这世上能有人杀了他,风某人一定行大礼感谢。”
说着他还惺惺作态的鞠了一躬,又假装惶恐,道:“真是抱歉,我不该在楼姑娘面前这么说。”
楼雯润无奈摇头,又问:“最近没有任务吗?”
“上次出去绑了个王侯的小儿子,把人家的手脚废了,这会儿全天下都是我的通缉令,还是避避风头吧。”虽说避风头,但他的语气极为轻松,这种人心惶惶的事对于他而言,大概就是偷懒的借口。
“怪不得这几日总有人打上来。”楼雯润道,“御门的人整天都在外面巡视,阮誉没和你生气?”
“怎么会?”风里的眼底晕起笑意,“我去那里蹭一顿饭,都被他赶出来,脾气可臭。”
“就你最会气他。不过你不在时,他也总提起你。”
“他怎么说我?”风里十足感兴趣。
“你在的时候嫌你,不在又怪想的。”楼雯润狡黠地一笑,“他虽不明说,但我听出了这个意思。”
风里的嘴角止不住地翘,他给楼雯润竖起了拇指。
“不过我听说你和千玿闹起来了,这又是怎么了?”
风里的嘴角一撇,道:“谁晓得那个疯子,萧责走后没人管他,疯病发作了吧?”
楼雯润不赞同地看他一眼,“别这么说千玿,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了,说开了便是。”
风里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我送你回去吧,夜里冷,别着凉了。”风里风度翩翩道。
楼云润摇了摇头,“我再坐一会儿,今晚的月亮好美……我感觉云哥快回来了。”
“明天是个大晴天。”曲谙站在窗口看着夜空,“希望能出太阳,就可以晒晒被子。洛洛你也要多晒太阳,不然长不高的。”
空云落凉飕飕道:“晒不晒我都是高的,倒是你,长高无望。”
曲谙合上窗户,回身走到空云落面前捏住他的鼻子,“你个小鬼头,现在学会嘲笑哥哥了是吗?”
空云落拍开他的手,跳上床掀开被子滚进去,“困了,睡觉。”
曲谙熄了蜡烛后也钻进去,搂住暖呼呼的空云落,空云落象征性地挣扎两下,哼了声便随他了。
“洛洛,明天哥哥就要复工了,你可不能再乱跑了。”曲谙说。
“你又要去种地?”空云落忽然不是滋味,在他看来曲谙那么弱不禁风的人,应该在屋里写写字读读书,而不是在地里弯腰干活,况且这几天他一回来,总能看到曲谙,虽然感觉很怪,但不坏。
“不是种地。”曲谙纠正道,“人家还不放心让我去糟蹋土地呢,我就是除除草,按照厨房的单子摘菜,很轻松的。”
可空云落看到过曲谙的手,那本该用来执笔,指甲里却有难以洗净的泥土,空云落好心帮他挑,他还总叫疼。
“你就不能不去么,又不缺你一个。”空云落说。
“虽然不缺,但偏院收留了我,对我有恩,而且是段先生把我放在这的,我要尽自己所能的做事,不能让他失望……”曲谙的声音越来越沉,到最后几不可闻。
他就这么睡着了。
留空云落浑身不自在,段先生,段千玿?曲谙倒提过是段千玿救了他,但他的言语间似乎把段千玿放在了个很重要的位置。
凭什么?段千玿杀的人也不少,曲谙为什么不说他残忍?
空云落越想心情越坏,翻来覆去到了深夜才慢慢睡着。
他做梦了。
梦里是刺目的红光,好大的火,铺天盖地的灼烧着,好热,好痛。
“你是我亲手打造的作品,和我一起死吧!”
“云哥,救我……”
火在烧他的骨头,他的血在沸腾,像是无数只手在他的四肢拼命拉扯——
空云落霍地睁开眼。
他的五感清晰到了极致,黑暗在他眼中失去了意义,暖炉里柴火轻轻的哔啵响声,屋外风略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二十余米外山泉的潺潺声,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空云落转头一看,旁边是曲谙安宁的睡颜。
还是一样的五官,一样的轮廓,却和平常他看到的有些许不同。
曲谙好像变小了。
空云落一愣,继而眼眸暗沉,他抬起了手,骨节匀称修长,手掌看着略薄,却蕴含力量。
不对,是他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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