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邢家联系特能处时,特能处的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二十分钟前处里突然监测到异常能量波动,跟地震局确认附近没有地震后立刻就派人出发了。”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很嘲杂,说话人语气严肃:“这股异常能量有点非同寻常,来源处是冬云原始森林景区里的君子墓,一路往你们那边去了。”
“我知道。”邢天虎拿着手机,一脸凝重地看着山下大片席卷而起的黑云,“你们最好多派一些增援来,这边我们会想办法先撑着。”
“地府联系了吗?”
“联系过了。”邢天虎从前往后抹了把头发,烦躁道,“地府没回应,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之前说会帮忙的牛头也没反应。工号是23301,你们能想办法联系上吗?”
“我试试吧。”特能处的人做好记录,随即挂了电话。
邢家大宅的阵法十分古老,黑风一时半会儿闯不进来,不断在半山腰来回游荡,狂风卷起树枝沙沙作响,山下的轿车不断响起刺耳的报警声,御鬼宗弟子已经连夜下山将附近的居民撤走了,通往农家乐的小桥前停了几辆消防车和警车,远远地能看见红蓝闪烁的灯光。
通往山上的路灯挨个熄灭了,有的甚至被连根拔起,歪砸在一旁的阶梯上。
老树下的游览车也都歪倒在林子里,玻璃窗碎裂了一地。
青衣白梅和玄阙破空而来,径直找到了自家主人,箫丹一手握了青衣白梅,心里升起一种复杂又古怪的感觉。
他对刀剑并无研究,也从未习过武,但或许是之前的记忆影响太深的缘故。握住青衣白梅的刹那,熟悉的亲切感从心间流向四肢百骸,仿佛他天生便知道该怎么挥刀怎么使力,像是同一位老友重逢,内心很是唏嘘。
但此刻他也顾不得感叹许多,握紧了青衣白梅,同董褚对视一眼,回身将困在书房里的小鬼用刀尖挂住,小鬼修行不够,被青衣白梅压制得死死的,分毫动弹不得,直接被带出了大宅,来到前院。
“齐离!”箫丹不客气地喊道,“你给我滚出来!”
窗外阴风阵阵,小鬼被挂在刀尖上鬼嚎不断,那黑风的主人却始终没有现身。
二楼的窗户被打开,邢瑜探头看了一眼,蹙眉又将窗户关上了。
“外头怎么样?”林皓仁气喘吁吁地半撑起身体,被邢瑜一把扶住了。
“有其他人在,你别急。”邢瑜帮他在身后垫上枕头,恼火道,“真是一刻也不让人休息,你现在情况不好……”
“若对方真是齐离,又怎会好心给我们时间休息?”林皓仁哭笑不得,但他此时浑身无力,还发着低烧,说一句话都得喘半天,是真切感受到了邢瑜曾经有过的煎熬,只得顺从地靠在床头不再乱动。
外面乱成一锅粥,邢家大宅的佣人却依然很淡定。
他们端来夜宵,莲子粥配了两碟精致的小点心,还有一盅刚熬好的乌鸡汤。
邢瑜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眼不见心不烦,只一心照顾自家学长,端起碗来耐心地喂林皓仁吃。他脸色温柔,眼底藏着浓到化不开的情意,仿佛世间一切对他而言都不再重要了。
仿佛只这一刻、这一瞬,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
邢家隔音的窗户质量相当好,一关上窗户几乎听不到太多动静。
中央空调嗡嗡地运转着,暖意随着粥下肚一点点涌上身体,邢瑜怕他靠得不舒服,又用毯子将他裹住,整个人将他拥在怀里,下颚蹭了蹭学长的脸颊,慢慢给他喂鸡汤。
“味道怎么样?”邢瑜小声问,声音温柔又低沉。
林皓仁分明知道外面乱得不行,可此时帮不上忙,困意被一点点带出,懒懒地靠在邢瑜怀里,享受着这片刻温存,道:“嗯,好喝。”
“困了?”邢瑜将薄毯在他下巴处掖了掖,“睡吧,我陪着你。”
林皓仁莫名觉得有些想笑,然后他竟真的就笑出了声来。
邢瑜放下碗帮他擦了擦嘴角:“还有力气笑?”
“你不觉得好笑吗?”林皓仁虚虚地咳嗽两声,“外面乱成那样,咱们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管他的。”邢瑜挑眉,按捺不住地在学长嘴角的痣上亲了一下,又似食髓知味,一手捏着对方下颚,轻轻抬起,舌尖不断在那小痣上卷过,随后慢慢挪到那淡色唇瓣上,辗转吸-吮,啄吻着叹道,“现在谁也别想打扰我,我就是下一刻死了,也要死在你怀里。”
“胡说八道。”林皓仁皱眉,一手捂了他的嘴,“呸呸呸。”
邢瑜抓着他的手背,轻轻摩挲,眼里透出笑意来:“呸呸呸。”
两人就这么温情对视,一眼也舍不得眨,前世记忆的影响尚在,令他们的灵魂不断互相回应着震颤着,只想让时间将这一刻拉得长一些,再长一些。
邢瑜轻轻拉开林皓仁的手,微微低头找到了对方的唇瓣,他却没急着亲下去,只隔着极近的距离轻缓呼吸。鼻息扫过林皓仁的脸颊,温热的呼吸仿佛隐形的手,描摹过他的轮廓,亲吻着他的唇,这样似远似近地引诱令人心痒难耐。
林皓仁终是先忍不住,一手勾了邢瑜的脖颈,主动吻了上去。
邢瑜眼里透出狡黠的笑意,心满意足地拥住自家学长,一手扣住林皓仁的后脑勺,强势地加深了这个吻。
那些狼狈不堪的记忆从他们脑海中一一闪过:疯狂的嫉妒、狼狈的闪躲、逃避的情意、强迫的亲吻以及之后种种痛苦煎熬,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他们到底是错过了什么?
林皓仁睫毛颤抖,一时竟心酸地想要落泪。
邢瑜手指揉过他微扬的凤目,舌尖勾着对方的不放,气息逐渐紊乱了,将人压进了被褥里。
热烈的情-欲混合着空气里弥漫的甜粥味道,香浓得仿佛要将人溺死在里头。
林皓仁低吟出声,被属狗的学弟咬了一口脖颈,留下整齐的牙印。
情意正浓时,房间门被敲响了,箫丹在外头道:“齐离现身了!快出来看啊!”
林皓仁:“……”
邢瑜:“……”
冷静,那是师父,不能打。
*
齐离在黑风里露出一张模糊狰狞的脸来,张狂道:“把游今戈交出来,我放你们一条生路!”
邢天虎脚下开满了粉紫色的荷花,在黑风里闪出金光,将齐离牢牢抵挡在外,肃穆道:“休想。”
齐离冷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它的身形骤然拔高,尖利的鬼嚎从黑风里传出,随即以黑风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激荡开来,书房里的阵法陡然被震碎了,还有花园地窖里古老的封印也挨个碎裂,浓浓的煞气冲开地窖形成黑柱,同齐离的煞气互相呼应,缠绕在一起。
书房里封印的老A和颜祯直接穿墙而出,被那黑风吸引径直撞了进去。
颜祯发出凄厉鬼嚎:“不——放开我——不——!”
老A被强烈的煞气一激,终于清醒过来,认出了面前的齐离:“是你!”随即他看清了推着轮椅过来的邢瑜等人,蓦然睁大了眼睛。
“师兄!”
它杂草般的长发被黑风吹开,露出了憔悴变形的脸,林皓仁终于把他认了出来——正是当年被游今戈斩杀在门前的阿秋。
“阿秋!”林皓仁大惊,万万没想到阿秋居然一直在融魂鼎里,大概因为时间太久远,伤得太重的缘故,它竟是失去了记忆,直到此刻才终于彻底清醒了。
但师兄弟只匆匆见了一面,阿秋和颜祯便被那巨大的黑风吸了进去,随即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