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别说,别人想打架,你拦什么拦。特别是那胖子多不愿意啊。”夏光惋惜道,“顾总,就你那气势,别说他们,就算几个彪形大汉也要掂量下。”
“我很凶?”顾天问道。
“谁知道呢?”夏光翻了个白眼。
十六岁认识顾天。那年的他虽生活优渥,是同学眼中含着金汤匙的大少爷,可周身那股冷漠的气息,却让普通人退避三舍。前桌的夏光,少不得逗他,却收效甚微。仿佛独自生活在地狱的恶鬼,在彼岸黄泉中划出一方领地,对待任何闯进来的人,他都眼神冰冷,话语绝情。夏光不记得被嘲讽过多少次。可如今时光变迁,顾天的脸越发生动了。他会笑,千姿百态的笑容,温暖肆意蛊惑人心,让人不由自主被其牵着鼻子走。可以想象,他在商场叱咤风云,神不知鬼不觉签了多少单生意。
“只是想在芸芸众生中找寻一人,不离不弃,接受糟糕透顶的我罢了。”夏光道,“可我很挣扎很害怕啊,害怕自己会看错,看错了就再也遇不到他。”
“你一直很聪明。”顾天评价道。
“不,你知道的,我看男人的眼光很差。”夏光摇头。苏曦止这个名字呼之欲出,可在顾天面前,这是禁忌,他甚至比夏光还怕听到。
沉默蔓延,无数岁月往事翻滚旋转。车内气氛凝滞,可路依旧向前,甚至未等夏光道歉,顾天就开了车门,下了逐客令。
果然,真恶劣。夏光暗自好笑,她拿了包包,望着轿车绝尘而去,只觉记忆历久弥新。
夜凉如水,无星无月。
原来,都十年了啊,苏曦止你在哪里?
夏光搓了搓手,一路往市区走。她出生那天,是个阴雨绵绵的午后,阳光困守云层,万里惨淡。母亲难产死亡后,直接被推进停尸房。父亲在走廊中痛哭,抱着襁褓中的她差点摔在地上。在医院孤独地待了一星期,她才被远方赶来的阿婆领回家。
或许,从降临人世的那刻起,她就倒霉透了。
童年时光琐碎悠长,带铁丝网的窗棂外,鸽子红彤彤的眼睛妖气弥漫。空旷房间像个大大的迷宫,打开抽屉像打开全新的世界。阿婆总会将许多小玩意藏在衣柜下面,扣子呀硬币呀。仿佛能挖到世间最珍贵的宝藏,夏光兴奋地跳上桌子,如翻山越岭到达终点的探险家。
她将所有的扣子都起上一个动听的名字,选出王子、公主、骑士、稻草人。它们会说话、会笑、会思考,推动这庞大的帝国滚滚向前。相逢、偶遇、离别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上演。那时候以为,这就是人生了。
平房低矮,远处荒废工业区漆黑一片,若是其他女孩,早吓得电话乱打。可夏光没有,她哼着歌,张开双臂,深吸一口寒冷空气,感觉到了久违的自由。
沿着公路走了半小时有些冷,她拿出手机查看时间,却摸到了一个不在预想中的坚硬物体。拿出来一看,她一下乐了,方才拉架,顾天随手将钱包塞过来了。
路灯下,黑色皮质钱包质感光滑,夏光咽了口唾沫,好奇心倍增。
不光顾天,整个顾家对私生活都极端保密。以前她一直嘲笑顾天家开的不是公司,而是特工组织基地。大到些秘闻,小到钱包手机,一律禁止翻看打听。曾有人因破了规矩,被顾天的父亲开除,丢了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