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窗外街道一闪而过。
对于杨乐,夏光知之甚少,但当A市警局出现在视野尽头时,她还是被震到。刻板印象中,杨乐与杨晓截然相反,男孩纤细羸弱,少年时是个药罐子,实在无法想象会从事这种荷枪实弹的工作。
警局内,几个中年妇女围着吵吵嚷嚷,一个女子坐在角落独自哭泣。醉汉眯着眼争辩着什么,说着说着就号啕大哭。杨晓和几个人打了声招呼,带着夏光轻车熟路上了二楼。推开门,房间内竟只有杨乐一人,他趴在电脑前,整理文件,抬头的瞬间,眉头拧成了疙瘩。
“你怎么来了?”杨乐反感。他从小品学兼优,自认唯一污点就是这个有些傻里傻气的妹妹。高中时,老妈坚持让他给住校的杨晓带饭,每天他懒洋洋地去,铁青着脸回,饭菜全喂给了楼顶的猫。因为妹妹,他得了个“情种”的外号,原本恋爱情商不高的他,更是几乎成了异性绝缘体。
“找我爸还要给你汇报啊?管得着吗?”杨晓笑着说道,“哥哥,我要是在这里喊,咱爸是局长,你会不会很困扰啊?恐怕这一年多辛辛苦苦干的业绩都会被人怀疑掺了水。”
“你敢!”
“哈哈!怎么不敢!知道厉害就束手就擒!”杨晓拍手,使了个眼色。
男子虽还留有少年时的羸弱瘦小,但多了分老沉世故,眼神中尽是抵触与慵懒。夏光咬了咬唇:“杨晓,你出去吧,我和他单独说。”
“别啊,这家伙可坏了,娘胎里照B超,医生都说他掐我脖子。”杨晓道。
见二人都未动,她耸耸肩,自讨没趣关了门。
屋内瞬间静极,角落饮水机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光影摇曳,杨乐眯了眯眼,虽然表面依旧慵懒,可心仿佛被挖了个大洞,阴沉沉地刮着冷风。不知不觉,冷汗爬满后背。
十年前,杨乐和夏光被关在同一间屋子。
进来第一天,他向那些医生保证自己是恶作剧。可他们仅仅笑了笑,就开始了第一次治疗。钻心的疼痛让他分不清现实幻觉。有些东西,必须永远沉睡在时间与黑暗里。他逐渐惊恐意识到,这些人并非要治好一个疯子,而是想要一个真正的疯子。
夜晚,内心被恐惧填满,他不由自主地盯着夏光。她坐在对着窗户的地板上,脖颈如优雅天鹅,眼底是透明忧伤,如深夜樱花萤火。那么美,那么凄凉。
杨乐打小有种俯视人类的理性,爱情不过多巴胺与荷尔蒙的结合体。他费劲地向夏光解释,他们是有可能逃走的,只要装疯否认看过那东西、记得那个人。
夏光摇头道,你走吧。
见她坚持,杨乐又苦口婆心地说了很多废话,最后狠狠骂了句“死三八”就扭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