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一直陷入在一种半昏迷的状态中,她好像听到了时墨的声音,听到他提起了孩子。
孩子,对,孩子……
她可怜的孩子。从夏末开始,那是她和沈时墨的第一个孩子,她也以为那会是她的最后一个孩子,她取名为夏末。
这代表着,她今生今世都只会有这一个孩子,既然她和沈时墨已经不可能了,那么她也不会再和任何一个男人在一起,她要把她所有的爱,都给这个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没有了。
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没有了。
是沫沫的到来给了她重新生存的勇气,她把她当成是自己亲生的来疼爱。沫沫在她的心中。不止是她的女儿,也是她的精神支柱,更是她活下去的勇气。
但是,她的沫沫也没有了。
还有她那个没有来得及成形的孩子,还不足两个月,还是那么小那么小,小到只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
这样的切肤之痛,为什么要她一再忍受?为什么她这一生,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
“沫沫……”
沈时墨以为她醒了,急忙喊道:“云起?你醒了吗?”
“沫沫……沫沫……”
她不停的叫着沫沫的名字,好像陷进了某种痛苦的绝境里,不停的摇头,不停的叫了起来:“沫沫……还给我……把我的沫沫还给我……妈妈,帮我救沫沫,救沫沫……”
“云起!云起!你醒醒,云起,你做恶梦了,云起,你快醒醒!”沈时墨也不停的喊她的名字,手忙脚乱的打电话给梓群,让他过来。
“我不爱他了,妈妈,我不爱他了,再也不跟他在一起了,再也不想他了……求求你们,把沫沫还给我,我会离开他,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见他……还给我……”
她断断续续的,呓语着。没有提起名字,但是沈时墨知道,她口中的这个他,说的就是他。
她一直以为是她的爱,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所以命运才会如此残忍。
“我要离开他……妈妈,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害了爸爸,外公,沫沫……还有云开……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直说着对不起,一直喃喃的重复这这几个字,声音都哑了。
听在人的耳朵里,更是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梓群,你快来啊!”沈时墨离不开她,紧握着她的手对外面大声的喊。
梓群听到动静急忙赶来。
“梓群你快点看看,她一直在说梦话,一直醒不过来,她好像挣扎在某种痛苦的梦境中,你快点救救她!你快救救她!”沈时墨把他拉到面前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顿。
“阿煦,麻烦你先把他拉开!”梓群头也不回的命令着。
叶之煦和安琪一左一右把他拉到一边,不让他到跟前去。事实上,沈时墨也走不过去了,眼睛死死的盯着病床上的云起,她的脸像纸一样苍白,她的嘴里一直喃喃的喊着妈妈,喊着沫沫的名字,喊着对不起。
他一直在避免这种情况,他宁可让她恨他,不愿意解释,不愿意为自己辩解,只为了不让她走到今天这种困境里,但是她还是走进那种绝境里去了。她把所有的错都加诸在了她自己的身上。
他好恨自己,他怎么会让她走到这个地步?
梓群给她戴上了氧气罩,继续维持着她微弱的呼吸。
沈时墨听到了他微微叹息的声音,却不敢问,不敢去接受任何结果。
叶之煦心里也很不安,却还是问道:“情况怎么样梓群?”
“不太乐观!”
梓群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并且看了一眼时墨,语气尽量维持着平静:“我不知道你究竟知道多少,我也答应过云起,不把她以前的事告诉你,但是现在,我想我必须要说实话了。”
沈时墨有一种预感,梓群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是他无法面对的,但是他逃避不了。
在五年前,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也曾经失去了那个孩子。
就是那个孩子让她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她曾经几度寻死,我和外公还有云开,我们全家人之力,一次次的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
后来云开把沫沫带回来,这才让云起打消了寻短的念头。
现在你应该看不到了,她的手腕上有一道疤痕,就是那时候割腕造成的。她还曾经吃药,幸亏我们发现及时。
当然,我不是怪你什么,我只是想说,这一切灾难毁了她的身体,她的抵抗力本来就很弱。
后来又厌食,失声,流产,这已经把她折磨的遍体鳞伤千疮百孔了。
她是靠着一口气在活着……
莫梓群见惯了各种生离死别的场面,但现在,他都说不下去了。
安琪狠狠的颤抖着,抓紧了阿煦的手臂,唇瓣颤抖了好多次,才终于问了出来:“那现在呢?那口气,没有了吗?”
梓群起先沉默了一阵。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甚至比病床的云起更难看,更纠结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