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地重游,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平静而安逸。
景地地处江南一带,气候温润适宜,物产丰富,也没有战乱,因而百姓们安居乐业。
但这景黎这一次北伐,终究是又损伤的,那些死去了的亲人,是终究回不来的了。
慕秋白曾经问过景黎:“景黎,因为我,而耽误了这一次大好的时机,你可曾后悔?”
景黎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当然会后悔,但是比起失去你,这些后悔就不值一提了。”
“那你能不能为了我,不要再兴战争了?我不喜欢看见战争。”
“傻小白,人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今天不是我去攻打别人,明天也会是别人来讨伐我。”
“那你答应我,如果以后得到了天下,你一定要做一个仁君。”
景黎沉默了片刻才道:“好。”
……
三个月后,北齐国。
齐皇的病越来越严重,皇室斗争也愈演愈烈。
朝中基本上分为了两派,一派是太子党,一派是三皇子党。支持太子的基本上都是朝中老臣,他们往往遵循礼法制度,认为嫡长子为尊,认为三皇子德不配位。支持三皇子的则更注重现实的利益,现在确实是孙莹莹和齐穆的权利如日中天。
齐皇寝宫。
躺在床上的男人神色憔悴沧桑,显然是久病缠身。
他眼窝深陷,皮肤上的皱纹明显,头发花白,虽然只是四十多岁的人,却已年迈得如同七八十岁的老者,即便是锦衣玉食地吊着,也命不久矣。
而一个衣着华贵端庄的妇人正站在他面前,她容貌姣好,更因为保养得好,让她看起来才二三十岁的样子,与床上的老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此刻孙莹莹正手捧一卷圣旨,那老人扶起来,将笔递到了他面前:“帮我把这份圣旨写完吧,就当你临死前最后为我做的一件事情了。”
齐皇睁眼,定定地看了眼前的人良久,终于差距到此人非彼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离去,甩开了孙莹莹的手。
孙莹莹终于撕破了脸皮:“反正你也快死了,你就把这份圣旨写了吧。”
“不。”老人声音虚弱,但是坚定无比。
孙莹莹美丽的面庞忽然扭曲了,说出来的话恶毒无比:“你不会现在还在想着那个女人吧?还想着她和别人的孩子?”
齐皇不说话,算是无声地默认了。
世人皆说当年齐皇对皇后一往情深,从年少时便对皇后李雪涵一见钟情,只是后来红颜薄命,英年早逝。再后来,就是齐皇终身未续,齐国皇后的位置永远都为她空着。
孙莹莹却不想放过他:“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你想要传给皇位的齐云,他也快死了。你不如现在就将江山交到我和穆儿手里,倒也省却了之后一番麻烦。”
齐皇呆呆地看着孙莹莹,神色有些恍惚:“莹莹,我记得你曾经不是这个样子的。”
“哈哈哈哈,齐铭啊齐铭,难得时至今日,你还能叫出我是谁。”听到那一声莹莹,孙贵妃的面色有一些恍惚,但很快又变得痛苦,最后停留在了狰狞痛恨之上,不由地笑出了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自从李雪涵死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喊我名字吧?”
齐皇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孙莹莹,他从未想过曾经那个看他一眼,都会羞涩脸红的姑娘,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你疯了……”
“齐铭,我是疯了,自从爱上你的那一刻我就疯了。”孙莹莹歇斯底里着,反正齐铭也快死了,她再也无所顾忌了。
齐皇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辞来形容这个女人了,只是重复道:“疯子……”
“这么多年来,你说你到底有没有正眼瞧过我一眼?每一个和你在一起的日夜,你都在喊着那个死人的名字。
你给我的寝宫赐名雪华宫,那里面的一草一木,一桌一椅的白色都和那个人的寝宫一模一样。
你让我学琴棋书画,我学。你让我学知书识礼,我学。可是这样又如何,吃了再多的苦,受了再多的累,我也不过是那个人的影子。
呵,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明明是她先背叛你的,我明明那么喜欢你,可你是怎么就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以为不会再痛了,可说道这里的时候,她的眼角还是忍不住有泪留下。
“……你不配和我的雪涵比。”
孙莹莹忽然就破涕为笑了:“谁稀罕和她比呢?所谓的感情,还不如握在手中的权利更实在。你恐怕是还不知道,这些年你的体弱多病,都是我做的手脚吧?”
齐皇好像是今天才终于认清孙莹莹的真是面目一般,气急败坏道:“毒妇……”
“所以,恭喜圣上今日终于看清臣妾的真面目了,所以便随了我,把圣旨写了吧。”孙莹莹再次将笔递到他手中。
齐皇推拒不了,干脆闭了眼睛,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可能。”
“不识好歹。”
孙莹莹无法,但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干脆一甩袍袖走出了齐皇的寝宫。
她喊来心腹,吩咐道:“去吧齐珑月给我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