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鲸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双手被人绑住,捆缚在一个普通的木质椅子上。
苏鲸挣扎了几下,发现在捆着自己的绳索是那种专用的尼龙绳,根本没有办法挣脱开来。他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这才注意到,楚翰采就坐在自己面前。
“你醒了?”楚翰采听到动静,缓缓地抬起头看着苏鲸,“饿吗?渴吗?我买了两杯奶茶你要不要喝?”
本以为苏鲸一醒来就会责问自己为什么要绑架他,或者是大声呵斥自己有什么目的,但出乎楚翰采的意料,苏鲸冷静了一些,轻声问了一句:“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楚翰采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然后无力地低下头看着铺着深红色地毯的地面。
这么多年过去了,苏鲸还是那个曾经无意之间用歌声打破自己如同死水一般生活的人鱼公主,苏鲸还是那个愿意拉着自己逃离白色地狱的天使,这么多年了,他的温柔和善良从未曾变过。
而自己呢?
容貌被篡改,身体被修整,双眼被鲜血蒙蔽,连心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逐渐沉沦。
“你的样子变了,我认不出来了,当年在天台上面,你为什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我在医院找了好久,都没有再找到你。”
苏鲸的眼泪顺着脸庞落了下来,那个时候,他是真的想带着楚翰采离开那里,只是后来父亲警告自己,不要牵扯到楚家的事情,不要招惹后面的势力。
“我被改变了性别,从Omega变成了alpha,”楚翰采背过身去,朝着苏鲸露出了自己脖颈上的伤口,“连样貌也改变了,削骨,开眼角,垫鼻。因为我当年说了句我和楚老爷一点都不像,他就非要把我的脸改成他的样子。一百多刀,我被他用手术刀,划了一百多刀......”
他和Omega父亲唯一相像的面容被更改,唯一的联系也被那把手术刀切断。
甚至连性别,都被修改。
只是因为楚家不需要一个Omega继承人,哪怕只是作为傀儡也不行。
在手术刀划破性|腺的那一刻,楚翰采嗅到了如同被火焰灼烧,枯萎殆尽的柠檬香味。他所有的一切都被更改,所有努力活过的痕迹都被抹杀。
“但即便这样,我还是相信你说的话,努力地活着,”楚翰采抬头看着苏鲸,“我被接去了楚家,在那里,如同蛆虫一般扭曲的活着。”
殴打与侮辱都已经算是最轻微的处罚,真正让楚翰采感到窒息的,就是无论自己喜欢上什么,都会被楚家予以否定,甚至予以消除。
多看两眼的野猫,稍加赞叹的饮食,稍微留意的玩具......
楚老板将他雕刻成了一把满意的刀,他以为这把刀不会有心,不会有灵魂,但他没有想到,苏鲸曾经在楚翰采的心里种下过一颗带着光的种子,只要有这一点光芒在,楚翰采就不可能真的屈服于他的威严之下。
“直到有一天,我找到了机会,楚老爷可能这辈子都想不到,他一手养大的刀刃会有一天将他自己开膛破肚,”楚翰采看着自己的手,“我没有用什么夸张的手法哦,就是字面意思......他流了很多血,我以为我会很开心的,我终于杀了他,我忍了那么多年,我受了那么多折磨,我终于杀了他,但是......我根本开心不起来,这么多年,我连性别和容貌都失去了,我杀了他又有什么意义呢?”
苏鲸不可置信地张大双眼看着楚翰采,眼泪就这样夺眶而出。
楚翰采走上前,伸手抹去了苏鲸的眼泪。
“别哭啊,”他说着那么可怕的事情,但嘴角还是带着笑意,“我后来也遇到了很好的人,他不怎么温柔,也不会照顾我,但是,他陪我度过了生命中最孤独的岁月。”
杀掉楚老爷,楚翰采带着他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回了国。
他遇到了陈安,虽然性格爱好都不相同,但两个人彼此支撑,过得也算不差。
只是后来......
楚翰采还记得,那天陈安罕见的去市场买了蔬菜还有水果。平日里家中的东西都是楚翰采去买,陈安很少伸手,只是偶尔会提着一些蛋糕回来,趁着楚翰采不注意糊他一脸。陈安在家务事上的天赋不及他医药天赋的千万分之一,也不及他捉弄楚翰采的千万分之一。
“今天太阳是哪边出来的,你都会买菜了?”楚翰采正坐在窗边画水彩静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认识陈安之后楚翰采开始格外喜欢这种深浅浓淡都用水来勾勒的颜料,他最喜欢的就是在画好线稿后,在水彩纸上刷上淡淡的橙色,这样整幅画都会泛着暖意。
陈安把手里的塑料袋安稳地放在餐桌上,然后擦干净手走到楚翰采身后,伸手圈住了这个看起来有些阴郁的男人。
楚翰采心里是高兴的,但嘴上总忍不住抱怨陈安:“你别闹,小心碰坏了我的画。”
陈安充耳不闻,他知道楚家的少爷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对自己真的动手,陈安咬着楚翰采的耳朵,小声地说:“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