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君轻寒深吸了一口气, 敲响了门,朝瞬嘴角的笑还未收起来,朝他勾了勾手指。
君轻寒进去, 朝瞬把屏幕转过来, “去这个地址准备一下。”
白家?
他看着这个地址眉头狠狠地皱了起来,第一次正面问朝瞬:“你究竟想做什么?”
现在的白家在他名下, 拍卖的时候他几乎用了一倍半的价格拍下来, 外面的人只知道白家已经被拍卖,并不知道在谁名下。
“君轻寒, 我做什么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猜?”君轻寒轻笑,“我们合作这么久, 我什么时候去猜过你?”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暗中查我的事?”朝瞬靠在椅背上, “不管你能查到什么,我做了什么, 不管你参没参与,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是吗?”
君轻寒心里突然一凉,他知道朝瞬不是好人, 自己也不是好人,可朝瞬的“坏”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他可以用别人看不上眼的手段去做生意,去谈判, 可从没真正想过要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朝瞬跟他不一样,朝瞬完全没有底线。
“所以,你跟白秋风究竟有什么仇怨!”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这么大费周章地只想看到一个人痛苦吧。
朝瞬没有回答他,沉默了一下,只道:“奉劝你不要只道太多, 对你没好处。”朝瞬从烟盒里拿了一根烟出来点上,眼镜在迷蒙的烟雾下闪着冷光。
良心发现吗?
君轻寒嗤笑,对于这一瞬有了“良心”的自己感到陌生,随即笑道:“可以,不要把整个君临牵扯进去就行。”
“你觉得可能吗?”朝瞬吐出一个烟圈,烟圈直接朝君轻寒飞了过去。
可能吗?
想想也是,他跟朝瞬的牵扯早就不是说一句“跟我没关系”就能撇得清的。
未来会是什么样他几乎能预料到,他扣了扣桌面,“所有我要去白家准备什么?”
“五年前是什么样,你就把它准备成什么样。”朝瞬语气淡然,君轻寒瞬间就懂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白秋风十几岁的时候杀了你全家,而你是浴血归来报仇的呢。”
朝瞬浑身一僵,笑了笑没有说话。
君轻寒看着他这反应,不动声色地道了一句:“知道了,会办好的。”
君轻寒出去了,朝瞬在听到他说“白秋风杀了他全家”的时候那并不明显的一僵让他心中未颤,白秋风真的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杀了他全家吗?
他看着并没有关严实的门内透出来的微光,眼微眯了一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转身离开。
非栖普娜海岛。
白秋风站在落地窗前,朝瞬后来给他说了一个时间,给他三天时间,第三天他必须回到虞城,还要回到白家。
“老大,你真的要去?”罗青不放心,虽然吊了水后白秋风恢复得还可以,可脸上还带着病态的苍白。
“总得要去的。”白秋风的语气有些缥缈,这些事总得解决的。
朝瞬的身份他基本猜到了,却仍旧很诧异,毕竟,江狂那么信任他。
“我让让一队人跟着你。”罗青说完就在平板上戳啊戳的,直到响起订单完成的提示音,白秋风轻笑,“你就不能盼着点儿我好?”
那声音还是他当时觉得好玩儿弄的呢,而她派的那队人,现在恐怕还在哪个荒岛训练着呢。
“他们现在出来警惕性比在陆地上安稳的人高。”
“弄的我像是要去打仗似的。”白秋风脸上的笑说不清是什么,但罗青看得心疼,“老大……”
白秋风这么多年一直过得不轻松,她都看在眼里,有时候不是不想问,不想管,而是他不愿意。
他的想法太多,顾虑太多,想到的层次比她深得多,如果在莫可墨的话,绝对会是她老爹最喜欢的那一类。
想到这里罗青就有些扎心得慌,张喵回了哈达列,至今没有消息传过来,究竟出了什么事弄得他要放弃虞城这边直接回去?
罗青想不到,跑出来的这些年她一直游移在家族之外,她老爹那边她也没敢说,定时消息回去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张喵明显也没提过她跑了的事。
“老大,要不我……”
“别,”白秋风明白她要说什么,“这是我的事,别弄得像是快要几国交/战了似的。”
罗青一嗓子话全都被他堵了回去。
她想过很多次老天对这个少年太不公平了,小时候游离在各种杂乱交错的各行底层,就像是牲口,没有自由,就像被关在一个方寸盒子里的木偶,能听到,外面的世界,却看不到,等他打开那个盒子的时候,确是看到生产他这种木偶的工厂,满眼都是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生不下去,活不下去,偶然遇见一个好心把他接回去说是把他当儿子养的,却也只是把他从盒子里拿出来换个地方,被那黑暗的世界包裹着,任意揉捏。
“该走了。”白秋风看着蔚蓝的天淡淡说着。
罗青只觉得喉间一紧,最后只能点点头,她知道白秋风不会毫无准备地去送人头,他有自己的准备,可他的准备是什么,罗青猜不出来。
中午的时候白秋风就出发了,江狂听见了船齐航的鸣笛,谁要走了吗?
江狂动了动,他其实骨折并不严重,只是轻微骨裂,大腿跟肋骨都酸疼酸疼的。
这几天他也没再见到白秋风,明明知道那个人就在那里,可就是见不到,白秋风就像是故意躲着他一样,后来他听了张醒的话后,就没再执着去见他了。
张醒说得对,只是一时的,他得理解他,尝试着理解他的想法,这段时间过去了,白先生会回来的。
是的,秋风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他要抓住他,不顾一切地抓着他,不论是感情还是他这个人,除非他死了,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放手。
江狂有时候真的觉得他的固执是跟他的骨血长成了一体,就像病入膏肓的人,而他经过这一次,才明白自己真的成了这样,白秋风的每一面都在他的血肉刻上了深深的印记。
“江先生……”身后一个声音传来,江狂转头,是张醒。
“怎么了?”张醒低着头,江狂的杵着腋拐站在阳台上看着湛蓝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