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出来拿碗,见赵疏桐一副读书人的样子,不由得道,“还没有见过你这么能吃的书生。”
赵疏桐没觉得受了冒犯反而说,“老板,读书人也能吃呢。”
老板见赵疏桐这么脾气这么好,还有些受宠若惊,往常也有读书人来他这里吃过饭,但大都是不喜欢理人的,难得遇到一个和气的,老板也多说了两句,“是呀,读书耗脑子更辛苦,你们读书人不仅要多吃还要吃得好才行哩。”
赵疏桐在等第二碗馄饨的时候,眼光瞄到不远处有一个乞丐在乞讨,行人来来往往都避着他走这就不说了,没过多久过来两个禁军,不顾乞丐的哀求,将人架起往城门口的方向拖去。
然后赵疏桐听到李记和旁边店铺的食客在小声议论:
“又一个。”
“前两天我在南新街那里还见到一个,现在京兆尹下令不准流民进城了,城门口查的可严了,城里的只要是乞讨的都要被出去。”
“这也太可怜了吧。这些人走了那么远才来到京城,就想找个活路。”
“可怜是可怜,但当官的害怕他们和城外面的串通,弄出什么乱子来祸害咱们这些城里的人,为了京城里的安定,只能把人都赶到城外了。”
“这两天已经有大户人家在外头施粥了,朝廷马上也会有安置的。”
“我听说昨日钱丞相家的女眷就去施粥了,丞相夫人心底好,前年冬天施粥的时候,我厚着脸皮还去蹭了一碗呢,那粥实在能立住筷子。”
“丞相夫人的妹妹嫁了皇商曹家,这钱是谁出的还真的不说。”有人老神在在地道。
“管他是谁出的钱,有人施粥不就好了。”
赵疏桐正在认真听人家说,老板把馄饨给他端来了,他开口问道,“老板,这些乞丐都是哪里来的。”
“西北发生了大旱,这都是从那边来的流民。”
“西北大旱,这是什么的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赵疏桐又问道。
同在李记吃馄饨的人听到赵疏桐这样问,凑过来坐到赵疏桐旁边,“你这书生真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都旱了两年多了,前年的时候那边当官的瞒着没有上报,以为第二年会好。结果第二年还是大旱,今年看天也够呛,但粮税还是按照没有旱灾的时候收,这些人可不都活不下去了,一个个都背井离乡的跑了出来。”
“上个月有难民跑来了京城,事情压不住了皇上才知道西北的旱情这么严重,当即处置了一批的贪官。”那人说到这里有些大快人心之感,“如今朝廷正在想办法赈灾呢。”
西北大旱竟然被隐瞒了两年,赵疏桐非常的震惊。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未来世界,那绝对是一件耸人听闻的事情。他只知道官场上欺上瞒下是常事,却没有想到这些当官的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
末世已经十分惨烈,这里却在人造地狱。
赵疏桐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嘲讽。
“要我说,西北的人都快跑光了吧,赈灾的粮食到了恐怕也找不到人了。”又一个人凑过来道。
“有了粮食,人就会回去吧。”
“你这书生不是吓傻了吧。”第一个和赵疏桐拼桌的人见赵疏桐不说话推了他一把。
赵疏桐回过神来,“确实是有些吓到了,这整整两年,朝廷就没有收到一点儿消息吗。”
“我悄悄给你说,别人都不知道,我还是听我那给成王府送菜的堂叔说,西北的总督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皇上的小舅子,贵妃娘娘给皇上生育了二皇子,他不说底下的人都不敢上报。他们当官的,还是照样收税,钱也没少拿,哪里还把百姓死活当回事。为了这事儿,皇上连贵妃娘娘都给废了。”
许多人都不知道这样的内情,纷纷都凑了过来。
赵疏桐快速地吃完了饭,付了帐,离开了李记小吃铺,向着城外石台村的家中走去。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赵疏桐就发现进城的检查严格了许多。
城门口还聚集着十几个想要进城的流民,两个禁军在疏散他们,“都到十里外的南庄去,那里有大户人家在施粥,朝廷也给你们建了窝棚在那里安置你们。”
流民在禁军的驱赶下,纷纷向着南庄的方向走去。
石台村在京城西三十里去,赵疏桐出了城门就直接往家中走,路上他零星见到了几个衣衫褴褛像是逃难而来的流民,但是这样的人不多,也很分散,还不足以赵疏桐引起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