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修）
“你说你就是看见他们一群大人欺负一小孩儿，所以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坐在男孩面前警察叔叔一边低头记录着，一边语速慢悠悠地问。
男孩觉得他长得莫名像佛殿上的弥勒大佛。
“嗯。”男孩低着头，百无聊赖的用嘴抿着衣服的拉链头，刘海下的眉头皱得都快拧了个个。
弥勒佛低着头刷刷地写着，不断确认着他刚刚简单而粗暴的叙述是否属实。
他不喜欢这个氛围，非常不喜欢，这令他本就不怎么明朗心情变得更加阴翳。
真他妈磨叽。
男孩无言的控诉。
在第N+1次嗯过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手插着兜往椅子上一摊，眼睛叮叮地瞅着对方说“我说叔啊，事情的经过到底是什么样的这儿有监控，你刚也看了，我说的属不属实我相信你们那雪亮的大眼睛也看清楚了。
咱能不能别磨叽，有些不必要的过程该省就省省。这都几点了？我还是个孩子，还得回家睡觉呢！”
弥勒佛终于撂下笔，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下，哼哼笑了笑道“现在的孩子脾气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大啊。”
他伸手拿起手边不锈钢保温杯，一边拧着盖儿一边说道“谨慎一点儿也没什么不好，万一漏了点啥的，不是对你们不负责任嘛。”
他吹了口杯口的热气儿，抿了口热茶，舒服的长吁一声，继续悠悠地道“今儿本来我早该下班了，就是看你们这帮后进来的有仨儿年纪小，我担心值班的同事脾气急吓着你们。要不然就你这臭脸，早被收拾了。”
他“啧啧”了两声，一脸“你还小，我不跟你计较”的表情又抿了口茶。
男孩心态直接爆炸了。
呵呵
爱操些没用的心都是这帮人的通病吗？
连他妈的心理健康都管了，你让心理医生上街讨饭去吗？
弥勒佛还在絮叨着，丝毫没注意男孩一脸的不耐。
“叔，你结婚了吗？”忍无可忍，男孩打断他说。
“我儿子都快跟你一般大了……”弥勒佛一抬头，被男孩阴沉的脸吓了一跳。
“你担心我被吓着？”男孩反问一句后忽然笑了，心底一阵火儿蹭地着了，压缩在记忆里不愿被想起的片段海浪般浮现在眼前。
插在兜里的手握紧成拳，正微微颤抖着。
抖个屁啊。男孩很恼怒。手抖的有点狠，他不想伸出来丢人现眼，只烦躁地抬了抬下巴，说“小爷从小在公安局玩大的！你一个小破派出所能吓着我？”
男孩坐直了身体，喷道“您有空在这担心没用的怎么不担心担心你老婆是不是做好了饭在家等你自己一口没吃；你儿子这么晚回家了没，是不是又跟哪个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咆哮到最后，男孩双眼红的似乎能喷出火来。
坐男孩对面的弥勒佛被他吼懵了，四周忙碌的人也停下了手头的工作莫名其妙地看他。
头顶上白炽灯的灯光白的发冷，小小的屋子安静异常。
离男孩两米远的地方赵朗低着头坐在凳子上。
两条修长的腿交叠着，赵朗一手转着手机一手插在兜里。
没有人发现，此时他的目光绵长而又孤静，叫人半点也猜不透心思。
寂静了几秒，男孩声音低哑的问“完事了没？完没完事小爷我都不陪着了！”
言罢，男孩抬屁股潇洒地走了。
“哐当！”
直到关门的声音乍然响起，小小的屋子气氛才重新活跃起来。
“这小子有病？”
“不知道。这年头的小年轻都彪。”
“还从小在公安局玩到大的，这么牛逼咋不上天呢。”
“你还别说，那小伙子姓钱吧？不会是……”
“哎呀，姓钱的多了！”
“不对！你没发现刚刚那小伙子长的跟咱淮川市公安局局长一个样吗？”坐在赵朗对面是一个戴着红框眼镜的大妈。她完全兴奋了起来，撂下笔往后一仰，一脸八卦的对刚刚那位一脸弥勒佛相的叔说。
她是怎么混上片警的？
赵朗无言抬头看了她一眼。
“……钱局长的儿子？！！”弥勒佛呵呵笑了笑“怎么可能！那小子浑身上下都是刺儿，看着跟混黑社会似的，跟钱局长半点都不像啊！”
“哎呀，怎么不像？你瞅人儿不笑的时候，那气势多吓人！我看跟电视里钱局长严肃的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一天到晚的瞎看，肯定看错了！”弥勒佛打趣完有些不解地一拍脑门“你说我刚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啊！他发哪门子火？”
“哎~”大妈眼镜下的小眼睛眨巴了一下，小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如果他跟钱局长是一家的，他们家……”
“姐。”赵朗和气地叫了她一声，声音挺大的“我可以走了吗？”
大妈被他冷不防的一声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还在工作。
哎？这小哥和刚刚那小子一起进来的，他会不会知道点儿内情啊？
“哎~”她伸长了脖子，没眼力价儿地继续八着“你跟那小伙子关系不错吧，你知不知道……”
赵朗猛地站了起来礼貌地笑笑打断她“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大妈回话，利索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后脚一勾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