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关韵闻言叹了口气,她拿起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然后抬眸笑道:“我懂了。”
说罢,她从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然后递给了关墨:“墨儿,我曾经跟关少卿保证过,这辈子都不告诉你真相。但是,我反悔了。人有没有下辈子我不确定,但是这辈子如果能遇见一个喜欢的人,不好好抓住的话,光阴转瞬即逝,有时候错过了就是永远。我……不希望你和少卿走到那一步。”
关墨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齐耳短发的女孩,女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眼睛大大的,双颊微微泛着红色,笑起来露出参差不齐的小奶牙,看上去可爱极了。
只是,这个女孩他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半晌他才恍然大悟,这个女孩跟他小时候的照片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关墨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是谁?”
关韵点了一根香烟,然后从性感的红唇中缓缓吐出几个烟圈:“她是颜冰,也就是大哥早年去世的妻子。”
“颜冰?”关墨一听这个名字,后背莫名有些凉意,他知道颜冰,只是关沧海不喜欢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所以,他对颜冰的了解也只不过是一个名字。
“对,她和大哥是青梅***Y***Q***Z***W***5***C***O***M#言&&&情#中文&&&&网竹马,以前就住在关宅老房子的隔壁,后来毕业后就结婚了。”关韵顿了顿,继续道,“不过结婚后的第二年,孩子也还没生,颜冰就因病去世了。去世的前一晚,据说颜冰跟大哥说,如果自己熬不过去了,不要伤心,她会以别的方式继续守护着他。”
说到这儿,关韵的眼底不禁多了几分伤感。
“那他把我从孤儿院领回家……”关墨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话没说完,关韵接着说道:“对,颜冰去世后,大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颓废了好几年,后来,不知怎的,他忽然又提起精神了。因为他做了个梦,梦里颜冰说了个孤儿院的名字,第二天他就带着人去了那家孤儿院。刚一进去,他就看到了你。你跟颜冰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大哥就以为你是颜冰的转世,我们当时都说他疯了,可他偏不听,非要把你接回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大哥好像恢复了从前的样子,眼睛里也渐渐有了光亮。”
关墨闻言,心脏顿时跳得紧凑起来,他忍不住打断:“那……他的死,又跟关少卿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少卿当时也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再加上他之前住在国外,所以并不了解大哥的这些事情。后来,你们在一起之后,他才渐渐关注起了大哥。也渐渐了解到,关沧海收养你的缘由。有一次,他无意间发现大哥家中有间密室,里面全是关于你成长的点滴……有些东西甚至详细得过头了。”说到这儿,关韵有些难以启齿。
关墨紧握的拳头微微有些发颤,他艰难地开口:“……后来呢?”
“你记得大哥跳楼的那天,你在哪里吗?”关韵问道。
关墨的眉心微微蹙起,他回忆说,“我记得那天是我的成人礼,但是我好像发高烧了,醒来的时候好像躺在父亲……卧室的床上?!”
说到这儿,关墨后背顿时冒出一层冷汗,他猛然起身,不可置信地说:“不可能!!”
关韵吐着烟圈,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坐好,然后继续说:“听我说完,大哥是疯了,只是疯得时间太久,久到我们都以为他已经从颜冰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你成人礼那天,并不是发烧,而是他给你下了药……那会儿,少卿好像预感到什么似的,他疯狂地给你打电话,可就是打不通。后来,他驱车冲他大哥的住处,不由分说地去砸他卧室的门,可大哥却迟迟不开。最后,他从窗外竖起梯子,赤手空拳地砸开玻璃,这才冲进去救了你。大哥当时被他打得脑出血,直接送去了手术室。只是他从手术室出来之后,趁我们没注意,跑到医院的天台……跳下去了。”
关墨听到这儿,已经泪流满面。他不敢相信自己从小崇拜、尊敬的父亲,竟然只是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的替代品,十几年的悉心照料,他视为珍宝的父爱,目的竟然是想对他做出禽兽不如的事……
“墨儿?”关韵担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只是刚一碰触便被关墨双手的寒意刺到了。
关墨低垂着眼眸,半张脸埋在阴影中,他紧握的拳头骨节泛白,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发抖,心脏中传来的剧痛和震惊让他一时有些无法接受,这跟他一直以来想象中的美好截然相反!他以为的那些原来都是虚幻!他引以为傲的父爱竟是这般的肮脏!
“那会儿,老爷子也刚去世不久,外面就风传关家争权夺势,大哥是被少卿逼死的。本来我们想跟外界澄清事实***Y***Q***Z***W***5***C***O***M#言&&&情#中文&&&&网,可是却被少卿阻止了。他怕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那个傻孩子宁愿你恨他一辈子,也不打算告诉你。那时候,你可是他的心头肉,你平时普通的感冒发烧,他都跟个神经质似的,唉……”
关墨知道真相后,低垂着眼帘不知沉默了多久,眼前的整个世界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把他几乎用尽一切筑起来的堡垒瞬间击碎了。
他的心好疼,胸口好闷……
这是他绝对始料未及的事情,可关少卿,那个笨蛋竟然瞒了他这么久!
良久,关墨才缓缓抬起头,他直视着关韵的眼睛,带着浓浓的鼻音,道:“Alisa,谢谢你告诉我真相。”
“不客气。”关韵豪爽地跟他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么多年,终于了却老娘一桩心事!”
关墨朝他扯出一抹浅笑,微微闭上眼睛,猛吸了一口气,突然拍案而起:“三姑!我突然有急事要办,改天再请你,拜~!”话音未落,关墨就着急忙慌地冲下楼去,匆忙之间,险些撞倒墙角的花瓶。
“喂!说了不许叫我‘三姑'!”关韵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杯,随即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一对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