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费扬衣冠不整地摊在车座上,声音软绵绵的,带着几分嘶哑:“小雪哥哥,渴……”
傅雪吟温柔地给他盖上了一条毯子,然后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道:“车里没水了,等我一下。”
说罢,傅雪吟便拿着手机向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走去。
就在他选好饮料,准备扫码付款的时候,身后突然闪过一个黑影,他条件反射似的往旁边一躲,手机便被他甩了出去,黑影扑了个空。
傅雪吟刚要偏过头,想看清这个黑影时,余光突然被银色的刀光晃了一下,他刚要弯腰闪躲。谁知,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慌失措的喊声:“小雪——!”
下一秒,只听到一个尖刀入体的声音,随后费扬的整个身体便死死地趴在了他的怀里。
“费-扬!”傅雪吟顿时震惊得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怀里的人,他的脸色惨白可怖,五官因为痛感有些扭曲,“费扬!你……别吓我!我马上叫救护车!!”
费扬胸腔中的空气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似的,他朝傅雪吟扯着一个安抚的笑意,气若游丝地动了动嘴唇,“你没事……太好了。”说罢,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黑影一看自己伤错了人,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身法手段一看就不是惯犯。黑影一慌张,手中带着鲜血的匕首顿时滑落在地,然后慌慌张张地逃跑了。
傅雪吟的手上沾满了费扬的血,刺鼻的血腥味让他心如刀割,费扬最怕疼了……
他强迫自己镇定,看着黑影逃走的方向,猩红的双眼裹上一层浓浓的杀意。另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里。
在等待救护车的几分钟里,傅雪吟度秒如年,他不停地喊着费扬的名字,唯恐这个人从此不再醒来。
他几乎把自己至今为止的人生都放在了这个人的身上,恨过也好,爱过也好,他从未想过费扬有一天可能会以这种荒诞的方式离开他。
这将是傅雪吟永远也承担不起的伤痛。如果说之前他对费扬还心存疑虑,但在刚才费扬毫不犹豫地扑在他怀里的时候,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安……全都消散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他反复地质问自己,为什么受伤的不是他?!他宁愿用一切换费扬一生平安喜乐。
救护车把费扬带走之后,傅雪吟这才意识到,双颊早已一片湿凉。后来警察跟他询问什么,他便机械似的回答什么,整个人仿佛一俱空壳,终于等到警方的人问完话,他第一时间冲到了医院。
手术室的门紧闭着,医生和护士们神色凝重地从傅雪吟身边匆匆经过,他失神地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座椅上,低垂着脑袋,半张脸埋在阴影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手术室的门依旧没有开。傅雪吟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就要崩溃了,他真的难以想象费扬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他。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这般惧怕死亡,惧怕到浑身发冷颤栗!
不知过了多久,简意、凌越和麦乐也匆匆赶来了。两人进来之前,把媒体挡在了医院外面,面对生死攸关的事件,媒体也渐渐冷静下来,都老老实实地蹲在医院门口等消息,也不再挤破脑袋往里冲了。
简意远远就看到了坐在手术室门口失魂落魄的傅雪吟,他走过去轻拍了一下傅雪吟的肩膀,这次傅雪吟反常地没有对他冷嘲热讽,只是抬起头,目光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再次垂下了脑袋。
“那个,尹老师……喝水吗?”凌越大气不敢喘地递给傅雪吟一瓶水。
简意接了过去,朝他摆了摆手,凌越便赶紧闭了嘴,乖乖地跟麦乐坐在一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术室的方向。
良久,傅雪吟忽然抬起头,脱力似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声音有些嘶哑:“他会没事的,对吧。”
简意闻言,眼神恍惚了一下,低声道:“应该会的,他那么闹腾,死神也嫌他聒噪。”
“刺到了他左侧的背上……”傅雪吟说到这儿,心脏顿时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样,他顿了几秒,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苦笑,“他那么怕疼,可还是毫不犹豫地冲上来了。这么久以来,我对他的态度其实一直很差……我知道,有时候他晚上会失眠,可我明知如此,还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第二天依旧会对他冷着脸,而且还经常骂他,欺负他……这次,我怕以后再也没机会温柔地对他了。”
简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本来就是互看两生厌的二人。现在却突然坐在一起,听傅雪吟诉说自己的心里话,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咯哒咯哒”的高跟鞋踩地的声音,随即就看到麦乐两眼放光地站起身:“小鹿姐!你……你怎么来了?!”
“都出这事儿了,我在家还能睡得着啊?”林鹿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放下,刚才直接放在了医院的门卫处。
她原计划是明天回海城的,谁知,大晚上的就看到她家费扬又上了热搜,本来还以为又给她捅了什么篓子,结果一看傻眼了:“费扬被不明人士刺伤,目前仍在抢救中!”,再往下一拉,全是小羊羔们为费扬祈福的热搜……
林鹿瞬间慌了神,连夜买了机票,头发乱糟糟的也没洗,一向精致的妆容也不见了。她看了一眼手术室门口坐着的几人,脸色一个赛着一个的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