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以死明志
“嗯……那就麻烦你了……”
细小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伴随的还有几声低声哽咽。穆暄正打算开门的动作一顿，几根钥匙不断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听着里面愈发柔弱的声音，穆暄冰冷许久的神情终于好转不少，自从离开温衍家中就紧抿的薄唇也舒展一点，勾出个温暖微笑。
钥匙在锁孔里缓慢转动犹如时空的巨轮，他满心期待着回去看见天天在家里等着他为他做好饭菜的裴嘉，可在下一刻如坠深渊。
“那就麻烦你帮我看好舆论风险了……我绝对不可以让温衍得到青念男主的角色。”一向温柔的声音沾染着几分阴狠，裴嘉死死瞪着桌面上连眼底都流淌着矜贵二字的温衍，气得连头发都止不住开始炸毛。
对面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能听见屋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穆暄愣在门外，手脚发冷，就连额头都布满冷汗。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温衍看见自己的神色会那么奇怪了……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对于他所提的要求，温衍会那么直接了当的拒绝，完全不给自己一点面子。
手指僵硬地扭动着钥匙，咔嚓一声，紧闭却不隔音的大门终于被缓缓推开，裴嘉惊慌失措地转过头就看见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穆暄。
他吓得连手中的手机都掉落到地，和那一堆亮晶晶的玻璃碎片混为一体，一向爱说温言婉语的嘴唇张大，过了半晌，才嗫嗫开口：“阿暄……我……”
“你还想要说什么？”穆暄往前走一步，深邃的黑眸死死地瞪着仿佛又要掉金豆子的裴嘉，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被压倒了最后一根稻草，让他疼得生不如死。
眼里不由得溢出对面前这人的失望之情，他深呼吸一口气，暗藏怒火的视线直接对上裴嘉不断躲闪的目光，凄惨一笑。
他进来之前还想着……说不定只是他听错了……说不定裴嘉什么都没干，可是裴嘉这反应就像是个大嘴巴子，直接打在他脸上，毫不留情。
比温衍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更像是锋利的刀子，一点一点割下他心头最为柔软的一处，疼得似乎就连空气中都掺入了沙子，把细小的肺泡一个一个无情戳破。
“我没有……你信吗？”两道清晰可见的泪痕，裴嘉手上的伤口还没痊愈，一个不经意间就被刺入摔碎的玻璃，他忍不住痛呼一声，浑身发抖。
“你认为我还能信你吗？”穆暄转过头看向春光明媚的世界，牙关紧咬。
裴嘉看着穆暄的举动，他也顾不得还在流血的手就急急忙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几步并做一步地跑到他的身边，铁锈的味道刺激着嗅觉：“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声音愈发委屈，甚至就连尾音都不自觉颤抖着带上哭腔，裴嘉哭得就像是只被欺负惨的小兔子，不敢动弹却又奢望着主人再看自己一眼。
穆暄努力平复好心情，这才冷冷地转过头望着就差给自己跪下的裴嘉心情复杂：“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前段日子王高官看上我了……呜……我本来是宁死不从的……可是……可是温衍竟然！竟然！”
说到此处裴嘉就忍不住嚎啕大哭，他用力的拽住穆暄的衣袖，眼睛通红，对上穆暄那还是颇为平淡的目光，就连话都说不下去只顾着在一旁哭泣。
小小的人蜷缩成一团，身体不断抽搐，他一边用力抹掉滴落的泪水，一边边哭边说：“温衍竟然使用计谋，把我送到了王高官家里！”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天温衍就那么正好出现在王高官的房子旁边？他肯定是早有预谋的！”
“他，他都这样欺负我了，难不成……还不允许我买个通稿去说一些事实？更何况，这个通稿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威胁！”
说到这里本来还只是虚情假意的泪水瞬间涌上了几分真挚，裴嘉越往后说就越咬牙切齿，他躲开穆暄伸过来的手，吸吸鼻子接着乘其不意跑到那堆玻璃碎中间，捡起一块玻璃，以死威胁。
“阿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以死明志的！我真的不是那种随便陷害他人的人！”
眼看着穆暄还是无所动为，裴嘉微微下垂的眼眸不由得闪过狠色，薄唇紧抿片刻，就在那冷漠的视线下朝着手腕狠狠一割。
鲜血从皮肤底下喷发而出，晶莹剔透的玻璃都被溅上艳红，像极了装饰宝石的红宝石，漂亮得让人产生掠夺之欲。
看着满地的狼狈以及还在不断流着血的手腕，穆暄冷淡的外壳终于被打破，他的眼眸闪烁几下，终于化作春水的目光心疼的望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裴嘉，低低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