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没觉得被冒犯,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或许只是阮心另一个“职业病”。
有点严重就是了。要真论冒犯,陈委员比之有过之无不及。
陈委员此次前来突然且隐蔽,他面上仍旧与其他委员一样争取律所的支持,背地里却提前联系了秦越的秘书,想做对律所和企业一同出手的两手打算。
律所有秦越投注,医药企业是秦越的。
聪明人冲着AO平权去,更聪明的人冲着秦越本人去。
陈崇从专用电梯上去,一进门便说瞧到副好东西,不懂欣赏,听说秦总好此类书画,就特地上门相送,秦越不能不给面子。
他的优势在这里,陈氏经商起家,以往做建筑,现在业务延伸到医用器械,就算不拿书画当借口,亲自前来与制药行业龙头秦氏当家交谈,显然合情合理。
白天他与秦越你来我往,从字画谈到家庭生活,再从亲友关系攀到大病医疗,偶尔说各地区医疗兼顾制度不足,但绝口不提合作和AO平权。
而秦越说陈氏研发前景广阔,市场看好,诸如此类的漂亮话,最终没有给出明确的合作意向。
陈崇倒也没纠缠,话说完了也就离开了。
这和秦越做律师时没什么不同,以前谈钱权,现在还是谈钱权。
他从侧边的保温盒里拿出一杯热饮,放到阮心面前,“喝吗?”
阮心搛着一个小奶黄包,闻言看向他。
秦越:“点餐送的,牛奶。”
阮心这下没有反驳什么了,他伸手接过,再次说:“谢谢。”
一天之内收受三句谢谢,一句道歉,秦越看着他,“你…”
话刚起头,手机响了,秦越接起,听季谦极大声地在那头吼:“靠!南广场新开的这家火锅好辣!”
秦越把手机往远处移,看见阮心抬起头,先看他,再看手机。
季谦在那头没完没了,“太好吃了吧!辣得我都不想回北美了。”
阮心眨了下眼,低头继续吃他的晚餐,秦越将声音调小,季谦谈完吃喝,话筒里呼啦呼啦一阵风,他又开始嫌宁宜的风大。
这是他喝醉了的典型表现,秦越知道,“有人和你在一起吗?”
“啊?”季谦开始大舌头,磕磕巴巴讲了两句后,绕到问题上,回答:“…老徐在呢。”
老徐是季谦家里的司机,秦越“嗯”了一声,嘱咐:“看着点路,小心走。”
舞蹈家别给腿走累了,摔折了。
季谦经常以此为借口偷懒,说镶金腿万里挑一,吃喝玩乐上却比谁都疯,活得娇贵又野性。
“那肯定。”季谦立马保证,吐了口气,半天也不说话,大约酒熟上头,不想聊了,临挂断前才开口问了句:“你家的Omega,到底什么时候给我看看?”
阮心听到季谦说他不想回北美,听到秦越关心了几句,最后说“别着急,等有空”。
有空干什么?他没空去想,精疲力竭一整天,他躺到床上就睡熟了。
这一觉睡到中午,阮心被一通电话吵醒,实验室的师弟听说他提前了,很抱歉地表示有个项目实验想请他把关。
阮心应了,整理好仪容,没见家里有人,便搭地铁去了实验室。
项目不难,阮心以前做过相关的,指点一二,对方就通了,但他本人有点恍惚,讲完了突然就想不起来自己说了什么。
他理智地把这种情况归为心不在焉,泡进了自己的项目组。
组里的人见到他有点惊讶,随即心照不宣地闭上嘴,热情叫他:“阮师哥终于回来啦!”
这是阮心新带的项目组,开发腺体切除后续治疗的药物,组员是程仲秋安排的,都是新人,经验少但为人处世活络很多,脑袋机灵,阮心去以前的项目组次数多,这个项目刚开,他很少来这里,因此现在受到隆重的欢迎。
“嗯。”阮心点头,“可以拿份最新的策划案给我吗?”
立马有人拿来一沓文件夹,给他递了杯咖啡,“师哥,请。”
阮心不习惯这种高调,淡声道谢,拿着东西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般的人不爱看策划和总结,认为只是笔尖游戏,文字花样,本质跟实际实验内容没多大关系,阮心继承了程仲秋的风格,如出一辙地严格,刚看一页,就将负责动笔头子的几个组员叫到了面前。
他不发火,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问写的时候是否进行了可行性的判断。
“提交给协会的材料和内部研究进度是否足以夸下在短期内完成目标的海口?”
阮心只说了两句,让他们重新起稿,但上交的材料早已定下,再要改时间也没什么用。
他在办公桌前干坐半晌,给聊天软件里唯一一个联系人发消息。
【我的情绪又受到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