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秦越看猫吃完了,摸了摸它的肚子,又把猫放回了原处。
阮心看不懂,站在石凳旁边拿起自己的书:“你…不带它回家吗?”
秦越掀了下衣领,“我好像没有表示出要带它回家的意思。”
阮心心想:确实,他没有把猫带回去,而是就地喂食,且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喜欢动物的神情。
旁人定义的爱心之举通常意味着当事人花费很多力气去完成一件与他道德、法律上都不怎么有关的事,秦越不辞辛苦,在黑夜里跑很远的路,再跑回来,阮心觉得应当算有爱心了。
而有爱心的人往往有始有终。
或许是因为阮心不说话了,秦越低头看了他一眼,蹙眉陈述道:“我没有什么爱心,而且它会很麻烦。”
养小动物是很麻烦,但阮心连猫都不肯接,这样才是没有爱心。
“到了。”
秦越拉上手刹,阮心跟着下车,走到一家店铺前。
这家店实在太小,店老板前几年说过实体经济不景气,餐饮行业不挣钱,为了撑着,只好砍掉客位,只剩面朝街的操作台,所有顾客统一打包外食。
幸好离几所大学比较近,客源稳定,阮心读大学时饮食不定时,吃习惯了,毕业后也会来。
他上前和老板打招呼,老板和善地笑笑,不用他说,立马开始打包糕点。
包到一半,他抬了下头,手速变慢,看着旁边的秦越疑惑道:“这是…小秦没错吧?”
秦越礼貌地和他问好,“彭叔。”
彭叔笑:“好久没来了,都快认不出来了。”
这下换阮心成旁观者了。
听两人为数不多的几句聊天,秦越以前也常来这儿,后来毕业就再没和彭叔见过了。
他们聊天,彭叔间或扫几眼阮心,问阮心近况,阮心挨个回答,并不多言。
付完账,拿上沉甸甸一袋糕点,彭叔与阮心道别,说正好秦越有他的联系方式,一直没换,让阮心和秦越下次还一起来,提前说一声,他负责给备好隐藏菜单。
阮心心里咯噔了一小下,上车后拉上安全带,明白不对劲的地方了:秦越不是会和糕点店老板关系很熟的人,也基本不会存对方的手机号。
认识是在大学期间,那可能又要绕到季谦身上。
阮心抱着装糕点的纸袋发愣。
糕点好像要不甜了。
秦越在这时开口:“这几天和我一起上下班?”
阮心的心从低落到飞速升起,只花了一秒,“好。”
车内安静了一会儿,空调的风吹得阮心犯困,他在瞌睡时惊醒,缓了一下,问秦越要不要休息,让他来开车。
秦越说不累,车子转了一个弯,问阮心:“会开车?那为什么不买车?”
阮心声音小了点,“有驾照,不太会,坐车也很方便。”
说着,他调整了下坐姿,秦越微微偏过头,“那说说话吧,防止睡着。”
司机和乘客说话,应当是防止司机睡着,到他们这里,反过来了。
阮心抿了抿唇,接下了话头:“你看到网上的那些…言论了吗?”
他找不到可以谈论的话题,糕点题和季谦有关,只好转而说接送题。
“什么言论?”秦越好似不知道。
他一般不开玩笑,但阮心还没回答,他就明白了,“嗯,没有看到,不过大概可以猜到。”
秦越刚进法律圈前几年,还没太大放异彩时办过百来个案子,替弱势群体发言和帮权贵富人说话都是常态,前者被叫好,后者被强烈抨击。
道德制高点谁都会站,而作为律师,只需要明白一点,自己只是维护法律的工具人。那时不知是不是法律知识不够普及,让人有了“律师黑心”的认知,继而群起攻之,可秦越是合格的法律人,对这种说法首先不能苟同,因此舆论攻击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阮心和他身份等同,被谴责的理由也只可能是类似的丧失医德,无视公平,进而引发一系列不和谐的讨论。很显然,在这一刻,他们都忘记了Omega发热期新型抑制剂项目的第一研究员是谁。
阮心维持抱着糕点的姿势,看向窗外。
表情不似担忧,秦越用余光看了一眼阮心,给出判断,又说:“白天我和程叔通了电话,他提到医院下午的闹剧,我们一致认为医闹期间,包括后续一段时间,你应该需要一些保护。”
至少不能再乘坐公共车辆上下班了。
阮心转过头,“会…麻烦吗?”
“顺路。”秦越打转向灯,沉默半晌,“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