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斯说话间一直在观察着陈念的表情。
可是躺在床上的青年并没有表露出被冒犯的恼怒和愕然, 只是任由对方的头埋在自己的脖颈处,乖巧地不像话。
“我不跑。”
陈念躲闪般耸着肩膀,一边嘟囔着, 一边侧过头凝视着面前那颗铂金色的脑袋。
其实那句话只不过是随口说说的。
就算他真的想跑,在现在的情况下他也跑不到哪里去。
还不如在德拉斯脸上画小乌龟来的实在。
青年的手指动了动, 似乎对于自己的这个想法充满了兴趣。
盯着他亮闪闪的眼睛里突然闪现的兴奋, 德拉斯稍微挺直了腰背,祂将头停靠在青年的面前, 好奇道:“在想什么?”
男人的尾音带着慵懒的语调,再度使陈念藏在发丝后头的耳朵又开始红了起来。耸着肩膀想把那颗毛茸茸的头给蹭开, 青年故意歪头道:“唔......我不告诉你。”
好在德拉斯也没有想要探究下去的意味, 见他不想说, 那祂便换了个话题。
“很疼么?”祂扣在陈念膝盖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缓缓挪动到了青年的腰间,德拉斯隔着衣服轻薄的布料,迎着陈念疑惑的目光,补充道,“上次药剂失效之后,你的腿应该并不会很舒服。”
上一次的药剂?
陈念迷茫地听着, 脑子里一度回忆着自己什么时候喝过药剂。
如果蔬菜汁能算的话, 那他上一顿饭就强迫喝过。
至于真正的药剂...
那就只能追溯到前一个副本, 那瓶用将鱼尾转化为双腿的药剂。
一想到这个,陈念调整了一下身体, 对上了德拉斯暗沉的目光,随后便不由瞪大了眼睛。
“你想起来了。”他诧异道。
支在他上头的男人还是那副矜贵又神秘的模样,只是嘴角挑起了一抹笑。
“是啊。”祂松开了陈念的手腕,手指穿过青年柔软的发丝,随后又落到了他的后颈处。
祂想起来了。
被安鹤鸣给强行锁定的记忆在祂方才的睡梦中被一个个解开。
无数的片段和回忆就像是开闸后的水流般, 迅猛而又快速地回归到了脑海里原本属于它们的位置。
如同鲜血凝固而成的眼眸平静而又温柔地落在陈念的面孔上,可是青年的表情除了方才的诧异,并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惊喜。
片刻之后,德拉斯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最后闷闷地托着青年的后脑勺,低着头又在陈念嘴上啃了一口。
“小骗子。”祂喟叹道,“你怎么那么没有良心。”
这个青年是祂的。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也无论是有记忆与否,陈念永远都是最独特并且最容易让自己上心的人。
脸颊上的浅红还没有尽数退去,这才没过多久,皮肤上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泛红。
嘴上陌生的柔软触感有一些微妙,但是不等陈念回过神来,双唇就又被男人给强势地撬开。
“唔!”
一只手盖在了双眼上,床上的被单被一双手扭曲地攥紧变皱。
平日里软乎乎的青年仰面躺在床上,他眨着湿漉漉的眼睛,眼中还带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无措。
要死。
不仅又被亲。
还被亲哭了。
陈念用手捂着脸,在心里哀嚎自己的反应。
接着,他努力平复着胸膛里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同时无力地思考着现状。
自己好像已经不直了。
陈念苦恼地想着,脑海里还慢慢幻想着一根铁丝活生生被凹成了回形针。
怀里的青年突然拱了好几下,德拉斯顺从着帮人坐起来,一边拍着他的后背,一边耐心地等他之后的反应。
虽然没有实际经历过这样的状况。
但是德拉斯也知道现在不能把人逼得太紧。
“你什么意思?”好在陈念最后还是找回了理智,他偏过头悄悄地看了一眼,轻声问道。
熟悉的气息落在他的后颈处,有细长的铂金色发丝靠近脸庞。
“小骗子。”他听到德拉斯开口说道,“你知道的。”
心跳的节奏漏了几拍,陈念抿着嘴巴没有作答,手指扣动着衣角的幅度却不断变大。
“我...”他缓缓吐出了一个字来,却并没有说出接下来的回答。
陈念不是木头。
他当然知道对方的意思。
但是,他却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喜欢”一词的定义很缥缈。
陈念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未来的日子,因为身体的原因,陈家一直期盼着小儿子能够快乐平安就好。
所以他分不清自己对于德拉斯的好感,究竟是一时间的冲动,还是长久的稳妥。
而再加上德拉斯身份的问题,陈念一时间并不能给出自己最后的决定。
“我不知道。”他小声地给出了答案。
男人的眼眸还是之前的颜色,只是嘴角的弧度却是低了一点。
“没事。”
德拉斯知道自己乖巧的小猎物在想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失忆前后已经给人编织了一张大网。
反正逃不掉。
这也不过是收网时间早晚的问题。
脑袋上的头发被揉了揉,而就在下一刻,心情还有一点的低落的陈念便被男人从床上拽了起来。
“会画画吗?”男人的话题转换地飞快。
陈念听他语气中并没有什么怪异的感情,便放下了脸上的手,回答道:“会一点。”
屋外的太阳已经从山头升起,在走廊倒时差蹦迪的小奶猫也终于扑倒了面前的乌鸦。
德拉斯带着陈念走在寂寥的长廊上。
青年的视线落在自己被十指交叉的手上,他的睫毛颤了颤,下意识地就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来。
可是他的动作才刚刚发力,德拉斯却先他一步握个更紧些。
“你的队友很聪明。”
画室的门自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