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好像是一瞬间, 就懂了身体里的人当初为什么会救那个少年, 也懂了他说的那句“知道自己骨头里是个好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真的太想跟人动手了, 太想不管不顾的打架,想看见鲜血,想听见肉和肉的碰撞。
这不是秦歌大脑的意识, 而是近乎于身体的本能。
与天地共生的魔尊生来就被赋予了暴戾嗜血的本能, 如同饕餮永远吃不饱一样。
太难克制了, 眼前又有送上门来的鱼肉,怎么能不吃?
所以秦歌不怀疑,身体里的那位当初救人的时候,是真的也想除恶扬善的,可这却不是全部, 除恶扬善的源头,大概还是想跟人动手。
但又绷着最后那么根理智的弦,不去真的伤及无辜, 就算做了,也得找本就有罪的人做。
这是一个魔尊能给出的最大仁慈了。
确实是个好人。
看似想了很多, 但其实这些在秦歌脑袋里过一遍,也不过短短两秒钟,他的身体先于脑子动了,抽出剑直直指向了已经快要到近前的红衣男人。
变故来得太突然,整个娶亲队伍都愣了,后面跟着的看不见前面情况,不明所以, 只知道新郎官走的好好的停下了。
而新郎官骑着的马也明显受了惊,前蹄朝上半悬在空中嘶鸣。
“大胆!”红衣男人大概是个做官儿的,也算见过大场面,只是愣了一瞬就回过神来,往后仰了仰躲开快要到自己眼前的剑尖,还颇有气势的指着秦歌怒吼,“敢来坏本大人的好事!”
秦歌从来都不是个喜欢跟人讲道理的好性子,听了男人的话也只是嗤笑一声,忽然又走近两步,绕过男人用剑尖直接挑开了后面婚轿的帘子。
里面传来少女压抑的啜泣声。
“你做什么!”男人反应过来,从马上翻身下来,竟也拨出了剑指着秦歌,“本大人的新娘,岂是你说看就看的!”
这条街本就人多热闹,他们这会儿动静闹的大,不少人都已经停下手中的事情围了过来。
无论在什么世界,爱看热闹都似乎是人类的天性。
已经有人自以为声音很小其实大家都能听见的议论起来了,“这小孩儿谁阿,看穿着就像富贵人家的…”
另一人声音轻佻的笑了一声,“长得也细皮嫩肉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哥阿,模样好是好,可这性子也忒烈了点儿呦。”
说着,那人还吹了声口哨。
还有人接着不嫌事大的猜测,“胆儿这么大,敢来搅和梁大人的喜事,该不会是新娘子的旧情人吧?”
要说前面的议论,这梁大人还能忍忍,毕竟谈论的不是他,可最后这句,可就真算是戳到他脊梁骨了。
眼前模样俊俏的小少年究竟是谁他不知道,可他的娇美新娘,确实是有旧情人的。
据说两人是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可那又如何?他梁义在这镇上就是山中虎,他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本是觉得毕竟是自己看上的姑娘,年轻又貌美,他多哄着点儿也不是不行,可这小姑娘实在是太不识抬举,竟敢以死威胁他!
梁义怒了,一气之下把姑娘的父母还有她那青梅竹马都一起抓了关了起来,找人天天看守,对外却宣称是姑娘家中出了意外,而他自己还演了好一桩英雄救美的佳话。
本身都进行的好好的,马上回去就能洞房了,这半道竟然能杀出个程咬金!
梁义越想越生气,最后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已经举着剑朝秦歌刺去。
对于凡人的这点本事,秦歌是自然不会看在眼里的。
他稳稳的站在原地没动,等剑尖下一秒就要挨上脸颊了,才忽然抬起只手,轻飘飘的就夹住了剑。
秦歌很瘦,手臂又细又白,腕骨的骨节凸出,看着根本没什么力气,却只有梁义知道,眼前少年两指夹住的剑,他却无论费多大力气也抽不出!
梁义这才有点儿慌了,抬头仔细打量秦歌。
解决区区一个这样的凡人,于秦歌而言就好比碾死只蚂蚁,容易的过了头。
但如果是那样,他心里的戾气多半还是得不到疏解。
于是秦歌故意又在指尖加了一点点灵力,就让梁义觉得自己的剑似有千斤重,很快,额头就泛起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秦歌又盯着梁义看了两秒,等欣赏够了他一脸惨白的模样,才忽的松开了手,把剑还了回去,还挑衅似的挑了挑眉,“来阿,我倒要看一看今天你这婚事,还做不做得!”
梁义果真被挑起了火气,转眼就忘记了先前秦歌带给他的绝对力量上的压制,又绪着力举剑朝秦歌的面门刺去。
秦歌就站在原地,丝毫不动,甚至还微微勾了勾唇角,丝毫不把眼前人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