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旭尧没说话，只是低下了头，再一次印证了向导精准的直觉。
这种亲密更像是精神的舒缓，是安慰，是松弛的。
鹿嘉侧躺着，蜷缩在傅旭尧的背后，试图睡去。在E-1999的生活环境中，睡眠的规律并不受基地模拟的时间规律控制，时常会被这颗行星极快的自转所影响，他们需要尽可能地强迫自己规律生活来保持体力充沛。
他们谁都没有动作，但彼此都知道对方并没有睡着。
时间一点一滴临近盛向文和他们约定好的试验时间点，鹿嘉伸手搂住傅旭尧的腰，整个人贴到了傅旭尧的背后。
他并不是紧张，只是充满了期待，希望这个装置能为陈晋带来希望。傅旭尧抓住了鹿嘉的手，精神链接传递着稳定的情绪，鹿嘉逐渐平稳下自己略微有些激动的情绪，小声地说：“快到时间了。”
“嗯，”傅旭尧说，“但他应该没有办法主动告诉我们到底成不成功，我们只能等待着。你为什么不睡一会儿？你醒着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鹿嘉靠近傅旭尧，用额头抵着他的背，小声说：“啰嗦，在睡了。”
傅旭尧拍拍他的手，不再说话。
尽管答应了傅旭尧要尝试入睡，但真正要在这种情况下睡过去，也是一种挑战，鹿嘉调整了很久才慢慢进入睡眠状态，这一觉倒意外睡得很沉，直到被基地统一设置的广播给吵醒。
照明模式已经调整成了白天，鹿嘉醒了却没有动作，依旧维持着入睡的姿势依偎着傅旭尧，感受傅旭尧平稳的心跳。
傅旭尧很快就会发现他已经醒了，随后会让他不要装睡，把他从床上弄起来，然后他们会一起去洗漱、去餐厅吃东西，再去到泰的工作室，就能够知道昨晚的试验到底成不成功了。
鹿嘉想到这里笑了一下，装睡彻底失败了。
他知道傅旭尧会听到他最细微的声音，察觉他最微小的动作，他准备好了被傅旭尧揭穿在装睡。
但是没有。
傅旭尧没有动。
鹿嘉开始觉得奇怪了。
他慢慢爬了起来，低头查看他的哨兵。傅旭尧还在睡，呼吸平稳，神态放松，看起来睡得十分香甜。鹿嘉却觉得冰渣顺着他的血管一点点流过，最后汇集到了他的大脑，冻出了一片空白。
他伸出手推了推傅旭尧，从一开始很轻柔的动作，逐渐变得失控最后甚至有些狂躁地摇晃着他的哨兵。但是傅旭尧完全没有反应，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
鹿嘉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是顺着精神链接去感受和他稳定链接的哨兵。
此刻，那一端，却只剩下一片纯粹的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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